清晨,微光透過窗簾鑽進了房間裡,沈沉一夜好眠,睜眼只見昨夜那個膽大包天的女人此刻蜷縮在大尺寸床上的一個小小的角落,光芒也毫不吝嗇地灑在她的身上,她離他稱得上十萬八千里遠,是當真的毫不相干。
李遂意身上什麼都沒有蓋,她睡覺一直都保持著那個姿態,想必也是怕吵到沈沉,就那麼將就了一個晚上,不敢下床到沙發上拿毯子。
以往,他醒來時李遂意都已經起床了,這一刻卻見她呼吸均勻地睡在那裡,許是最近一系列的傷害終於讓這個戒備心極重的女人鬆懈了心情。
沈沉捏了捏眉心,他覺得自己一定是醉了,不然解釋不了自己冠冕堂皇的舉措。
他是沒有同意讓李遂意睡在這張床上,亦也沒有拒絕,對於那樣一個厚臉皮的人來說,他的無動於衷幾乎就等同於預設。
他腦子病得不輕,他是這麼去歸咎自己莫名其妙的行徑的。
他垂眼看著那個女人,她背對著自己,身體縮成了一團球,雙手抱著膝,形成一種自護保護的姿態,本來就瘦得皮包骨,這樣就顯得她更小了,像一隻休憩的貓咪。
跟之前在醫院時的樣子如出一轍,一開始他只以為她是背部疼痛不好直直躺著,後來發現這根本就是她的常態。
多麼艱難的睡姿,她卻怡然自得。
真是個怪女人。
沈沉看得心煩,他準備起床,一掀毯子,流暢的動作生生壓了下來,最後有了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那張毯子,最終落到了李遂意的身上。
她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睜開眼的,她永遠如此草木皆兵,一點點動靜就足以驚醒她。
轉過身去,是沈沉從床上起身的姿態。
“早安,謝謝。”
這句話在她口中流轉許多次,終於以最合適的氛圍道出口了。
這是李遂意醒來後跟沈沉說的第一句話,卻得不來絲毫的回應。
這個男人永遠如此彆扭,李遂意見他轉身離去,卻眉開眼笑。
吃早餐時,不見沈幽,這是很難得的事情,李遂意大抵知道是什麼原因。
沈沉沒吃多少就離開了,李遂意也樂得自在。
她好些天沒見陳寧了,她之前住院,不敢讓陳寧知道,說了許多謊話,陳寧聰明絕頂,所幸她身體好,恢復得快,不然遲早瞞不下去,她們成為朋友的這些年,盡是陳寧在為她擔心。
今日週末,乾脆就去找陳寧,順便查查車禍的事,她不可能就讓這件事就這麼不明不白地翻篇。
到了車庫,她才想起來自己的車從湖底撈起來就一直扣在警局裡,她的這場車禍屬於殺人未遂,已然上升到刑事案件。
沒見到車,卻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你不是去盛世了嗎?”她走到沈沉面前,嘶啞的聲音在空曠的車庫內尤為明顯。
她的嗓音不是沒恢復好,而是一向如此,小時候一個人住在破樓裡,見著蟑螂老鼠嚇哭了魂,這公鴨嗓就這麼落下了。
沈沉聽了就不覺得喜歡,他皺了皺眉:“你這嗓子怎麼回事?過兩天讓林晏秋過來看看。”
李遂意本想搖頭說不礙事,話到嘴邊又變了個調:“好”,她答得乖巧,這才讓沈沉的神情鬆懈下來。
他朝她丟了個東西,毫無徵兆,李遂意條件反射地接了下來,她大著眼,滿含疑惑地看著沈沉,又鬆開拳看手裡的東西,那是一把車鑰匙,放在手上頗有些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