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遂意盯著肖湛看了好一會,疲憊的眼神中也可以看得出這個女人性格尖銳,她只是看起來悶聲不吭的,其實心思比誰都深。
她伸手奪過肖湛手中燃了一半的煙,平靜的煙霧頓時凌亂,引到她的指尖上,完成一種過渡。
她動作利落地將煙摁滅在桌面上,儘管這個動作牽扯到了她身體一半的神經,全都痛得擰在了一起。
“因為確定他們不會弄死我,這樣就夠了。”
她的語氣很淡,眼睛還在盯著那一點點消失殆盡的煙霧。
不管那些人怎麼打,只要有梁嫻那句保證,只要打不死,任他們怎麼糟踐她。
可她賤命一條,只要活著,就沒有什麼糟踐不糟踐的事情,也沒有什麼其他了不得的事情,這麼想的話,才讓她對自己的性命落下心來。
跟她無冤無仇的人,能下多狠的手,她身上是很痛,卻傷在表面,或許會留下些淤青腫脹,卻沒有絲毫其他事情。
“似乎我每次見你,你都遍體鱗傷。”
他指著她身上被處理過的傷口,似乎每一個地方他都瞭如指掌,一一點過去。
,雖然已經處理過了,但是有些地方還是遺落在外,讓人看得真切。
李遂意仔細憶去,似乎確實是這麼回事,她的狼狽,竟都被這樣一個不相干的人給看了去。
“好像是這麼回事,巧合得一切就像是刻意安排的。”
她在笑,卻永遠那般疏離,似乎沒有任何事情足以激盪她的情緒了。
“你倒是說說,這次你又是怎麼撞到我的,還在那麼巧合的時候。”
李遂意從不輕信緣分二字,一而再的相遇,若非故意安排,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她一直以一種最極端的眼光看待一個陌生人,她深深地懷疑著肖湛的目的,儘管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並且多次。
“行了,鐵石心腸小姐,我不過是想要尋個熱鬧的地方消磨漫漫長夜,誰曾想能再次遇見你,你非說這不是巧合,這不是在傷我大義凜然的心嗎?”
他做出了佯裝心痛的動作,李遂意砸了砸嘴,沒有說話。
再喝一口,杯裡的水被一飲而盡,她再去看他,神情也依舊疏離:“這回打算要多少報酬?”
她那副生人勿進的樣子真是傷透了肖湛的心,他救了三次的人,竟像是顆捂不熱的石頭,放在懷裡,還咯得生痛。
他去摸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根,打火機才冒出藍色的幽光,未經燃燒的菸草清香還瀰漫在口中,他卻將煙丟在了桌面上,打火機也一起,發出了一點聲音。
他舔了舔唇,口淡味寡。
“你不是很窮嗎?怎麼,這回有錢了?”
“沒有”,她答得果斷:“記個賬吧,下回一併還給你。”
記賬?肖湛咧嘴笑開了:“虧你想得出來,何時救人成了一樁買賣了?”
“可不就是一樁買賣,你救我性命,來換一筆客觀的錢,事關利益的交換,不是買賣是什麼?”
肖湛在用手敲擊著玻璃桌面,一下一下的,聲音鑽進了李遂意的耳膜裡,她的耳朵總算是清透了,沒有再堵著一層雜音。
“你這麼說,好像又確實是這麼回事,行吧,就當這是一場交易了,不過我今天不要報酬,只要你陪我在這裡喝一夜酒。”
“怎麼樣?划算吧?”他舉起一杯酒,黃色的液體在燈光下盪漾。
“我酒量不好”,李遂意沒有絲毫遲疑,果斷拒絕了肖湛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