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的光華，很快就迷了蘇清淺的眼，並沒有看到顧司瑾眼裡的狹促，而此時的天空，已經成了發白的淡藍。

瞬間傾瀉而出的霞光，為天空染上了最絢麗的色彩，那一刻的光芒，帶著驚心動魄，讓人心潮澎湃。

相對於顧司瑾的面無表情，蘇清淺激動的多，禁不住喃喃自語：“好美。”

日出，她並非就沒有見過。只是這海上日出，卻是別有韻味，格外奪目。

可惜這份奪目，並沒有成功奪走身邊顧司瑾對她所產生的影響，別說是他的氣味，就連他的呼吸，都感受的一清二楚。

這是因為他的存在感太強烈，還是因為，自己再次在乎了？

有淡淡的不安開始萌發，越不安，她看著太陽的目光，也就越專注，好像是眼將其印在眼睛裡。

淚流滿面了，也渾然不覺。

直到耳畔，響起了熟悉的洪厚嗓音。

“就算是美，也不用激動到哭啊……若是喜歡，以後我可以帶你常來。”

垂下頭，入目所及，是一張潔白的紙巾。靜靜伸手接過，蘇清淺的表情，有那麼一些恍惚。

“我沒哭，只是在流淚而已。”

從根本上講，這是兩個概念。唯有此時的這份脆弱，來的連她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那樣的委屈，即便是隱忍著，也不願意說出來。只一眼，顧司瑾就看懂了蘇清淺的痛。

看懂了，心裡也就有了猶如針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別過頭，不忍再看。他勉強笑了笑，嘴角有些發苦，故作輕鬆地岔開了話題。

“海上日出雖然很美，但是像今天這般的好天氣，卻是不多見的。”

成功吸引了蘇清淺的注意，見她疑惑看過來，顧司瑾續上了解釋。

“因為通常太陽剛剛出來的時候，都是被陰雲遮蓋的，就算是後來看到，也不是最初的時刻。”

末了，還特意加上一句，“老天可真是厚待你。”

整個講述的過程中，他口中的語氣雖然輕快，但是臉上卻有陰霾閃過。也不知道這些話，是不是曾經也有人跟他說過。

而且說過的那個人，顯然並不是他愉快的回憶。

本還在疑惑這一說法的心，在聽到最後一句時，猛然一怔，蘇清淺反應過來之後，扯唇莫名一笑，淡淡反問。

“是麼？”

若這所有，是老天對她的厚愛，那麼，她寧願什麼都不要，只願意此生能夠過得平凡一些。

簡單，未必就不是福氣。

沉重壓抑的心境開了那麼一絲縫隙，蘇清淺突然抬頭，直直撞進了顧司瑾來不及收起的視線裡，問出了一句她一直想問，顧司瑾也斷然沒有想到她會問的問題來。

“你現在，為什麼還對我這麼好？”

在遭到我明確的拒絕，在已經清楚我們之間不可能再有什麼，我也絕對不可能徹底原諒孩子那件事情之後，還要如此？

“因為……”

兩個字剛出口便戛然止住，深深地看了眸色沉靜的女人一眼，顧司瑾吞下了將要出口的答案，面朝朝陽，緩緩閉上了眼。

看不見他的神情，只聽得到徐徐的吐氣聲，蘇清淺呼吸一緊，隨即笑開。

“算了，這個問題，你不用回答。本來也就是隨便問問而……”

“你不必擔心我別有企圖，我只是想要把以前你用在我身上卻沒有得到回報的那些心，都一一還給你而已。”

再睜眼時，睿智的雙眸中，已經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陰影，顧司瑾打斷蘇清淺的話，兀自開口。

“儘管我知道，有些東西，是永遠

都還不清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頭微微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然後，便兩清麼？

沒有直接接上說出來，蘇清淺只在心裡暗暗加了一句，感官有莫名的悸動。

同時臉上的笑容也有些發僵，卻偏又固執地奮力扯得更大，弄的肌肉地有些發酸。

“不用，我說了，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你……不用還。”

“是麼？”

將雙手插進兜裡，顧司瑾再次看過來。眼神有些朦朧，神情也似笑非笑。

“這好像，是我自己的事情吧？”

“我要怎麼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

兩句大同小異的話，一句響在耳邊，一句響在腦海裡。後面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