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臂肋下大腿都受了或輕或重的傷，最嚴重的一刀在腹部，痛感漸漸麻木，他的招式都有些機械。因為失血過多，眼前漸漸開始有了黑影。一個閃躲不及，背上又添了一條新的口子。

吳邪看著張起靈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有些搖搖欲墜的身子，還在努力的護著自己的動作，眼淚都快下來了。

可是現在的他能丟的東西都丟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只有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讓張起靈不用在打鬥的時候還要對他分心太多。

他的身上也多了幾處傷口，張起靈再怎麼拼命畢竟還是雙拳難敵四手，總有護之不及的地方。

傷口火辣辣的，很疼。可是吳邪知道，那個一直護著他的始終咬著牙冷著臉的小哥一定更疼。

雖然知道沒什麼用，可他就是忍不住的責怪自己為什麼當初習武的時候不認真，不然現在也不會變成一個累贅，害的小哥遍體鱗傷。恨恨的盯著因為來救援的人越來越近而下手更快的黑衣人，吳邪心中第一次充滿了這樣想要殺人的憤怒。

張起靈現在的情況十分不妙。失血過多造成的陣陣寒意在侵佔著身體，黑影越來越多，幾乎都只能靠著本能去戰鬥。他還能夠繼續撐下去完全是憑著一口氣。

恍惚間張啟山的話還在耳邊：“有的時候，生死不過是一口氣的事。撐過來，生，撐不過去，死。”

他還不想死。他的身上不僅只有自己一條命。

不能倒，不能倒！人還沒來！

張起靈咬著牙在被踢出去的瞬間反手抓住那人的腿，一個用力硬生生的在空中轉向，向著黑衣人的腦袋踢去。

因為用力過猛，本有些慢慢止住了血的傷口再度崩裂，衣服早已被血染得看不清顏色，只有順著衣角漸漸下滴的血在昭示這這個少年的身上到底有多少的傷口還在流血。

踢飛了黑衣人的張起靈落下地就是一個踉蹌，可這時另一個黑衣人已經貼了上來，還沒來得及舉起手中重若千斤的刀，就覺得腹部受力，又是一陣撕裂的鈍痛，他被踢了出去。

吳邪通紅著眼想去扶起張起靈，但是沒等到他近身，張起靈就已經爬了起來，反而是推開了吳邪，躲過了想去抓住吳邪的手。

嘴裡滿是血腥味，越來越恍惚的神智只是機械的在撐著，山下趕來救援的人也終於快到了。

山下的人有眼尖的已經看到了這一邊的情況，一邊呼喊著少爺，一邊衝了過來。張起靈聽到那些聲音，終於稍微鬆了鬆緊繃的弦，卻連嘴角都沒有力氣勾起。

僅剩的兩名黑衣人明白，任務到此算是徹底失敗了，他們纏鬥了這麼久，雖然不像張起靈那樣傷痕累累卻也不可能再對付得了新趕來的吳家人。

憤恨之下只想著在人來到之前先把這個害他們任務失敗的小子給解決掉，一個黑衣人舉刀向著有些回不過神來的張起靈砍去。

而張起靈已經到極限的身體再也撐不下去，對著劈來的刀連閃躲的力氣都沒有了。

吳邪看著終於有人來，一直揪著的心終於稍稍鬆了一些，可一轉頭卻看著張起靈對劈來的刀躲也不躲。

吳邪霎時變了臉色，情急之下反應竟然出奇的快，一把抱著張起靈強制的轉了個身。下一秒骨肉分離的劇痛，讓吳邪有些眼前發黑。他緊緊抱著張起靈被血打溼的身子，恍惚間想著，你就是頂著這樣的痛在保護我麼。

眼見著吳家的人越來越近，黑衣人知道再不撤退就來不及了，懷著滿腹的不甘，兩人只能朝著密道衝去。在走之前，對於兩個還在地上哀嚎的同伴，一個黑衣人手一甩幾枚暗箭讓地上的人徹底的安靜了。而最後一枚，是朝著張起靈那邊飛去的。

張起靈倒在地上，懷裡還抱著因幫他擋了一刀而壓在他身上的吳邪。勉強睜開眼，卻看到飛向這邊的暗箭。

吳邪一時半會起不來，他也沒有能再推開吳邪的力氣，眼看著箭就要沒入吳邪的身體，他能做的卻只有勉力抬起手，然後徒勞的感覺到箭穿過自己的手，沒入吳邪身體。

“少爺！！！”一干人一趕到首先看到的竟然就是這幅場景，吳邪趴在張起靈身上，兩人都是一身血汙。張起靈還好點衣色偏深，而吳邪穿的本就是淡色，交錯的血痕在他的背上顯得觸目驚心。

性子衝動的早就順著黑衣人離開的方向追去，剩下的人焦急的圍了上去，想把吳邪和張起靈帶回去。

而張起靈卻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他只是茫然的抱緊懷中這個身體，感受著箭從手中穿過卻沒辦法阻止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