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也匆匆地以幾天假期為限。天龍,這個從小就離家去美國求學的兒子,回國後就無奈地、保持著和父母的距離;我這個兒媳婦,與公婆的接觸,更多地侷限於電話裡的噓寒問暖——這是現代都市裡婆媳的通病,身處同一座城市的、尚不相親相愛,更何況,我們的居住地遠隔萬水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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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累了,也沒顧得上去安慰老人家“節哀順變”,本來,我就覺得這樣的話,離我內心苦苦堅持的信念,太遙遠。。。。。。
我們居然在床的兩側坐著,誰都不開口說話。婆婆的眼睛裡,只有她那可憐又孤獨的兒子。。。。。。
有人敲門,我驚醒般地答應。推門進來的,是一個穿著警服大衣的警察。
介紹自己身份後,探詢的目光瞥向病床,然後問我,“他還沒醒?”
“醫生說今天很關鍵,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今天。”不知他的來意,我沒往下多說。
警察緊了緊手裡的厚皮筆記本,“哦,這樣啊,我本來呢,是想來詢問些當時現場的情況,瞭解點線索、錄點口供,他要沒醒就算了,明天如果有好轉,你再跟我聯絡。。。。。。”
婆婆如夢初醒般地站起來,“同志,你說什麼?什麼線索?”
渾濁的目光看向我,“冰然,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什麼都沒跟我們說?”
我該怎麼說?我能怎麼說?我心裡的苦,把自己都劈頭蓋腦裹住,都來不及,我怎麼會多說一個字?
我苦笑、看看婆婆,“這場車禍、不是意外,警察正在調查。”
“怎麼回事?”一旁的公公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上前走近那警察,無神的眼,陡然變得矍鑠,“同志,把情況跟我們說一說,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我深呼了一口氣,走出門外。靠在病房外走廊的牆壁上,覺得四肢無力、六神無主。
這是天龍的父母,是生他、養他、愛他、疼他,永遠不會背叛他、拋棄他、遠離他的血緣至親。父母不是妻子,他們生來就永遠存在,並是子女終身、精神與愛的支柱,永遠都在,春蠶到死絲方盡!兒子若有冤屈、死不瞑目,他們就會直挺起蒼老的脊樑,也要為他討回公道!
果然,我在外面沒有呆幾秒鐘,就聽見病房內婆婆大聲哭泣的聲音:
“天龍!兒子!是誰?!是誰害的你?!”
我無力地轉身,站在病房門口,憂傷的目光看著那淚眼婆娑、神情悲痛欲絕的老人。一日為母,終身為母,天龍,你要我怎麼面對他們,繼續撒謊,說我對你所遭受的一切、毫不知情?!
公公緊緊拉著警察的手,老邁的身影下,目光中有著無比的堅強,那內蘊的堅定與天龍某一日的氣度,竟有神似。
“同志!我請你們用心查、花大力氣查!這社會邪不壓正,我支援你們!如果真的有人害我兒子,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
我的心怵然一驚。
公公說這話相當有底氣。
在渭城,他們經商多年,自己的公司企業亦小有起色,在當地交際廣、路子寬,也是響噹噹的人物。只因為天龍對自家生意沒什麼興趣,又堅持白手起家。老兩口左右拗不過愛子,所以才隨他在北京去。如今家難當頭,公公危困之際拿出的這幾分家長派頭,的確令我震驚。
我還沒細想,從走廊外走進來一行幾人,我看一眼覺得有些面熟——
那不就是林可汗?
八十一 朝秦暮楚1
林可汗身後,是三位天龍在金盛的同僚。基本上是中方、與他較有交情的副總。
他深邃的淺藍眼眸,有著毫不掩飾的嚴肅;表情比我最後一次見到的,要鎮靜、肅穆地多。看到門口的我,他禮貌地頷首向我致意,而後進病房。
看見兩位老人,這中國通沒有一絲猶豫,帶著得體的沉痛表情,上前握住公公的手。
“伯父伯母,我是天龍的同事,也是他最好的朋友。”他眼裡的悲哀如此真實,“發生這樣不幸的事,我很難過。”
警察見來的人多,對我們笑笑告別。公公滿臉期冀地送他到門口,我看得出,老人臉上志在必得的渴望——正是這一點,讓我的心,陡然揪到了嗓子眼。
林可汗是代表金盛同事,來看望天龍的。帶來了果籃和鮮花,趁他們寒暄的功夫,我默默地將東西擺放妥當。彷彿現在,婆婆的目光才看到了我,她張著嘴,似乎要開口問我什麼,林可汗從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