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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這才一點一點地回到自己的身子中,不管自己是如何抗拒著回憶起那個血色的味道,她想起了王程帶著他的一眾部下投誠時的場景。

那是一個陽光過分燦爛的早晨,露珠還沾染在葉子上,沒有被灼熱的陽光給蒸騰乾淨。原本應該是枯黃的樹枝上竟然抽出了一根小嫩芽,鮮綠色看著使人心情愉悅,鳥兒銜著食物往鳥巢中趕著,有一枚灰色的羽毛自它撲打著的翅膀上飛落,滑到不知名的地方,雛鳥張著嘴巴“啾啾啾啾”地在鳥巢中呼喚著自己的母親。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美好”這個簡單卻是溫馨的詞語來形容。扶箕城下一片金鱗閃爍,王程就這樣率領著全副武裝的海盜來到了城門口。馬兒在他們的垮下嘶吼著,鼻孔中出著白氣。

王程運足內力,在城牆之下喊著:“我是王程,前來投降,請速來開門。”

他一連喊了三次,而每喊一次,他身後的海盜便烏拉拉地呼應著,舉起彎刀重重地戳入地裡,發出整齊一致的響亮聲音,鋥亮的刀面反射起一片刺眼的陽光。

素素舉起袖子,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而那片交織而成的光芒卻是不依不饒地籠罩在城頭之上,彷彿是海盜在挑釁著。

這哪裡是投降,分明是示威,牆頭之上計程車兵們都不自覺地眯起眼睛,腳步想要往後退卻。

胡侯爺胖胖的身子都不敢靠近牆頭,只是一味地躲在士兵身後,肥胖的臉上滾出了豆粒般大的汗珠子,他將手掌按在心口,感覺到心臟在隆隆隆地不住跳動著,一記比一記兇猛,差些便要支撐不住,就此昏睡過去:“蘇公子,這可如何是好?”

“胡侯爺莫怕,王程不過是來投誠的。”蘇墨卿只是平靜地看著城下的海盜,連聲線都不曾抖動。

“可……可是你看他那個陣勢,我怕他就這樣來攻打扶箕城。”胡侯爺胡亂地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不一會兒,袖子便溼了,就像是從水盆子中撈出來一樣。

“不用擔心,胡侯爺,萬事還有我,請下令開啟城門吧。”蘇墨卿的話就像是一支鎮定劑,給城頭計程車兵提供了不少的勇氣。

胡侯爺眼中滿是猶疑之色,然而看見蘇墨卿胸有成竹的樣子,於是便一咬牙:“罷了,一切都聽蘇先生的。”

蘇墨卿只是帶了塵,青衣緩帶便面不改色地一步一步往走下城牆,寬大的玄色衣袍在風中盛放開來,恍如謫仙,彷彿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連著海盜的挑釁之聲也漸漸地遠去,只餘下這麼一個如雪蓮花一般的男子緩慢卻有力地走在石階之上,那些嘈雜的聲音退到了留白之外,什麼都沒有留下。他走到了王程的面前時,素素的掌心中捏了一把汗,雖說塵的武功高強,但是他這個樣子一未免有些託大吧?

“在下蘇墨卿,王船長,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蘇墨卿拱了拱手,神色未變。

王程感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這個年輕人,他之前依稀有些印象,是那一日前來說服自己退兵的,卻是沒有想到,當時見著的這麼一個木訥寡言的人,現在竟如一輪旭日,熠熠生輝,使人睜不開眼睛。

原來,世人都熱衷於戴著一張面具。

掛在自己臉上的面具,叫做強弩之末,而戴在蘇墨卿皮肉之上的面具,則是大智若愚,若是一旦撕裂開來,那便是氣吞虹霓,風雲當為之變色。

二十一,拼湊完整的記憶

王程告訴自己,不是向紫虯國朝廷投降,也不是像扶箕城的胡侯爺投降,能讓他屈服的,唯有比他更強的人,雖然不願意承認,這個站在他面前斯斯文文的年輕人,卻是讓他感到了一種連他也無法打敗的力量,那一刻,他誠心誠意地屈服在蘇墨卿面前,心服口服。

王程拋擲下手中的彎刀,向前走了三步,在蘇墨卿雲淡風輕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彎下了筆挺的腰,朝著將他從權杖之上拉下苦海的人俯首稱臣。

原來力量不在於你身後站著多少人,不在乎你自身的武功有多強,而在於你的內心夠不夠強大,有些人,自出身便是註定是強者,一如蘇墨卿,素素站在風吹得有些大的城牆,內心複雜,看著城下烏拉拉地跪了一片的海盜,神思飛地漸漸遠了,難怪那麼多的人畢生都追逐著虛無飄渺卻又真真實實的權杖,哪怕只是為了觸碰到那影子,也甘願將身心都交給魔鬼。此刻她站在城牆之上,俯視著如螻蟻一般匍匐在她腳下的海盜,第一次覺得權杖的滋味如大麻一般,一旦沾染上了,便再也擺脫不了,越是掙扎,便淪落地越是深,於是只能成為權杖的傀儡,頭頂上永遠懸著一把達力克莫斯之劍,一不留神,便會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