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殺她,是留她。”鍾自明冷冷地說,“韓翠羽是我的妻子,她哪裡也不可以去,只能待在鍾家,必須待在鍾家。”“你卑鄙!”二郎怒喝,“你不僅殺了她,還把她塑在石膏像裡,讓她的靈魂也不能自由。難怪我找了她六十多年,卻生不見人,死不見魂,你太狠了!”“不錯。我不僅僅殺了她,我還殺了你!”鍾自明凜然道,“我卑鄙?你誘騙良家婦女,企圖拐帶他人妻私逃就不卑鄙嗎?你們兩個勾搭成奸,有傷風化,本來就該浸豬籠一起死的。可是我不能看著你們死在一起,我要叫你們死都不得其所,永世不能碰面。你可知道,當年在蘇州河,你是怎麼死的嗎?”二郎一驚,恍然大悟道:“我在蘇州河邊等小翠,卻被人打了悶棍,原來是你?”“是我。是我叫人偷襲了你,把你打死後,將屍首扔進河裡。你活著時都不是我的對手,死了還能怎樣?邪不壓正,人不怕鬼,你能把我怎麼樣?”鍾自明冷笑著,舉起手中的燈籠,“瑞秋跟我說令正見到了無顏,我就猜到有鬼祟。所以趕著回來,下了飛機,不急著回家,就先去辦了這些燈籠法器,半夜才忙完。說起來你們的功夫也算做得到家了,連‘鬼打牆’都搬了出來,我本來一時半刻也破解不開,幸虧這傻小子帶路,才讓我找到了漏洞,這才叫人算不如天算呢。剛才在外面,我已經把牆上你那些半吊子的鬼畫符全給解了;現在,我就要再殺你一回,收你的魂!叫你灰飛煙滅!”“外公,你不可以這樣做!”無顏驚叫,“你不能一錯再錯了。外公,他是真心愛外婆的!”“胡說!我才是真心的愛小翠!小翠是不可以離開我的!”“不要傷害她!”裴令正衝出來,擋在無顏面前,“鍾爺爺,人不怕鬼,可是,我也是人,他們怕你,我不怕。我不會讓你傷害無顏的!”“你也幫著鬼來害人?”鍾自明看看令正手中的鐵錘,不屑地問,“你想跟我作對?”“沒有,我只是看不慣你這樣擺佈別人的命運。我要打碎那塑像,讓無顏的外婆出來。”“你敢!”鍾自明眼眸中精光閃現,森然喝道,“乳臭未乾,不自量力,你以為自己有本事跟我鬥?”“不是我要跟你鬥,而是你無權禁錮任何人的靈魂!”“我無權嗎?”鍾自明“嘿嘿”冷笑一聲,忽然回身,不等人看清楚,一雙手已經扼在了瑞秋的脖子上。瑞秋尖叫起來,但是鍾自明一雙枯瘦有力的手猛地收緊,就如當年扼死小翠那樣,扼住了瑞秋的喉嚨,使她不能出聲、不能發力,“裴令正,你敢違抗我,我就掐死她!”這一下情況急轉突變,所有的人都驚呆了。誰也看不出,鍾自明那樣一個顫顫巍巍似乎連站立的力氣也沒有的老人,突然發威,居然還可以有這樣的身手。瑞秋在他的掌中掙扎著,不知是痛還是傷心,眼淚直流下來——這可是她從小敬愛有加、視若神明的鐘爺爺呀。一直以為鍾爺爺公正不阿,無所不能,待自己親如己出,卻原來,他視生命如草芥,不僅在六十年前就是殺人犯,現在還利用她!脅持她!傷害她!如果令正不從他,他會掐死自己嗎?她望著令正,投去求助的目光,卻苦於不能發出聲音,只是無聲地流著淚。令正心亂如麻,叫著:“放開她!不要傷害她!我們有話好好說,你先放了她!”“放她容易。只要你舉著這隻燈籠繞著這兩隻鬼轉三圈,喊他們的名字三次,再將燈籠拋在他們身上,我就放了瑞秋。”“可無顏是你的親孫女兒呀,你連孫女都不放過?”“她已經死了,就不再是我的孫女,而是一隻跟我作對的鬼!”鍾自明森然下令,“凡是跟我作對的,都沒有好結果。裴令正,你想清楚,到底要幫誰?”“我……”令正左顧右盼,全無主張。鍾自鳴得意地冷笑著,他是這麼地喜歡擺佈別人的命運,這麼地喜歡看到人家被逼無奈的狼狽情狀,他繼續逼近一步,甚至帶著戲弄的口吻向令正道:“你想清楚,無顏和瑞秋,一人一鬼,你只能偏向一方,要一個活,就得讓另一個死……快說,你想保住哪一個?”“不要……”令正被打敗了,他緊張地看著瑞秋,又看看無顏,這兩個都是他愛過的女子,他不能允許任何一個在他面前被傷害,可是,他只能保護一個。而選擇任何一個,都等於放棄另一個。不,他哪個也不肯傷害,“不,我不能傷害無顏,無論她是人是鬼,我愛他!”“裴令正,我看你是鬼迷心竅了!好,你這麼喜歡鬼,我就成全你,再幫你造一個新鬼好了!”鍾自明的手慢慢收緊,瑞秋的臉痛苦地扭曲著。令正再也忍不住,大叫著上前:“我投降,你放了她。要殺,殺我好了!”“你要拿自己的命來換她?”鍾自明頗為意外,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幾個少年男女,對他們錯綜複雜的關係起了好奇之心。當年,自己因為小翠的紅杏出牆,決意出手,殺了兩條人命;今天,裴令正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