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感到手臂上被一拉,跌入熟悉的懷抱……久遠的氣息,彷彿離別了一世,如今卻再次緊緊環住她。
聽到一聲悶哼,她方驚覺沈蒼瀾竟用整個身體護住她,不覺驚叫:“蒼瀾!”
——蒼瀾。這般的稱呼,這般的語氣,彷彿與另一個身影重疊……沈蒼瀾不禁微微一震,卻只更緊緊地抱今了她——他能夠擁有的,不過只是這一刻。羽君死後唯一讓他動心的這個女子,他卻再無法伸出手去,連爭取的機會也沒有……為何偏偏是驚濤!
他的懷抱終究無法保護全面,羽君感到身體幾處一陣刺痛,彷彿聽得見細箭扎入皮肉的聲音。沈蒼瀾見決不能再停留,提起內力向大門處躍去,此時整個大廳卻轟然一聲,天花板碎裂開來,碎石紛紛墜落……
她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被砸到幾處,更看不清沈蒼瀾和香珠兒的情況,只感到沈蒼瀾的身子猛地一震,將她向門口處用力推了一把,再不見人影……
“蒼瀾!”她回頭依然不見他,一陣慌亂,卻感到一塊巨石重重砸在身上,劇痛襲來幾乎湮滅了意識。
恍惚中感到有人輕輕扶起了她,將她拖到相對安全的地方,輕輕拍她的臉頰。羽君費力的支撐起一絲意識睜開眼,模糊的視線中看到晴暄焦急臉——他……竟然回來了麼?
“醒醒!你撐住!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羽君努力的對他笑了一下,這是她唯一的生機。
“你忘記我了麼……小狗子……”說完,她的意識已沉沉墜入黑暗……
。
——你信,這世上有報應麼?
腦中驀然浮現無雙一度重傷不治卻醒來時問他的話,晴暄如雷擊頂,怔呆原地。
*
沈驚濤曾經一度後悔,他不該離開湘無雙身邊。
似乎從他們認識以來,每一次刀裡劍裡的出生入死,兩個人都是在一起。他這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在一邊等候著是這麼難熬的一件事。
可是他答應過湘無雙,無論如何都要在這裡和香王爺等到最後,他似乎能夠感覺到這個女人的用心,她費盡心思用這個責任讓他呆在一個最安全的地方,但是他情願與蒼瀾交換,情願和她一起出生入死的人是自己。
直到那棟樓閣發出一聲巨響簌簌塌落,他全身驟然冰冷,一甩馬鞭直衝進去……
“湘無雙!”
遠遠看見一襲藍衣倒在樓閣之外,鮮血斑駁。那一刻心臟似乎停了,他躍下馬來伸手去探她鼻息,終於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依然跳動,怦怦得彷彿要躍出胸口。將她身上傷勢看了個大概,稍稍放下心來抱起她,然而,為何只她一人……
她靜靜橫臥顯然是被人帶出來,是誰?大哥和香珠兒呢?
他呆呆看著面前已然倒塌近半的樓閣,一陣惶然。
香王爺著令手下在廢墟挖到傍晚,終於找到沈蒼瀾和香珠兒,樓閣的倒塌並不嚴重,香珠兒因為所處位置只是受了輕傷,沈蒼瀾卻已斷氣多時。
沈驚濤悲慟卻已無淚可流,羽君之後,竟連大哥也去了。不知黃泉路上,他們是否相逢……
湘無雙一直沒有醒來,在深沉冰冷的黑暗裡,她看到自己——不是湘無雙,而是她自己,朱羽君。
羽君愣愣望著眼前緩緩流動卻死寂無聲的河水,水中那張隨波而動的臉眉眼鼻唇都是如此熟悉。為什麼她變回了自己?這裡是什麼地方,她怎麼來到這裡?
黑暗中只有嶙峋的黑石,死寂的河水,空氣中陰冷幽森的氣息讓她忍不住微顫……她想起昏厥之前發生的事情,自己莫不是死了?
遠處一行黑影閃過,她下意識的掩藏住自己,似乎完全出自本能。那些黑影在四周不斷搜尋,羽君惶然中覺得似乎曾經見過這樣的情景……她得逃!那些黑影是來找她的!羽君清清楚楚知道這個事實,她一定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歷……眼見那些黑影越搜越近,忽然有一隻冰冷的手捂住她的嘴巴,向後拖去——
“嗚——!!”羽君無謂的掙扎,那雙手乾枯如骨膚色鐵青,如鐵爪一般緊緊禁錮著她,眼睛的餘光能夠看到一頭灰白相間的長髮和一張蠟黃的臉,眼窩深陷,如同病癆之鬼,讓她一陣窒息。直到拖出很遠再看不見那些黑影,那枯手的主人才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不用怕。”
那聲音低沉,沙啞,宛若這幽冥地府一般空洞幽森,羽君卻是熟悉的。她頓時停止掙扎,那雙手也放開了她,驀然回頭喚道:“阿舟!?”
眼前的人未答,已是預設。
羽君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