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雪瀾單單是往那裡一坐,滿身的凌厲之氣便盡數散去,看過去,只餘一個如水般靜美的人兒,嫻靜優美,哪裡有什麼高傲,哪裡有什麼殺伐之氣。
雪瀾淡淡看了一眼無傷,素指便撫上了琴絃。頓時,琴聲輕鳴,眾人彷彿如夢初醒,在悠揚的樂聲中一個顫慄,個個凝神細聽起來。
曲調緩慢悠揚,卻沁人心脾,帶著勾魂奪魄的能量。琴聲甫才響起,眾人便如同飛上了雲霧之中,飄飄揚揚,不可自覺。所有人都被那琴聲吸引了,只見雪瀾白衣若雪,十指翻飛如同行雲流水,又彷彿春暖花開一般自在適意,嫋嫋的琴音,彷彿帶著無邊的魔力,每一個音符,都如同夏花一般,在她手中幽然綻放。
她靈巧到極致的指尖,彷彿是仙子的魔杖,在琴絃上那麼輕輕一點,就為那古琴注入了無比的生命力,讓這曲子變得,不單單只是一首動人心魄的曲子,就連這幅畫面,也如同一幅優美的圖畫,變得那麼有靈性,讓人流連萬分起來。
而此刻的雪瀾,白衣勝雪,黑髮如瀑,宛若九天瑤池上遺落凡間的仙子,一股若有若無的飄渺之氣將她圍繞,讓人們忽然有一刻的迷濛,似真似幻的人影,似睡似醒的幻覺,似夢似仙的天籟,在彩燈的映照下,變成了一抹最美的風景。
就連無傷,也被那如夢似幻仙境般的人兒和樂音迷惑,立在那裡,整個人如同沉浸在無邊無際,渺渺茫茫的仙霧中一樣,萬千彩燈身處,那個白衣闌珊的人影,那樣地熟悉,可是隔著迷濛的霧氣,她卻又那麼的陌生。
所有人,似乎都被這一曲仙音迷了心智,三魂七魄齊齊出位,一個個呆若木雞般立在地上,直到最後一個音符曲終收起,也沒人反應過來。
雪瀾站起身來,一陣夜風吹過,萬千髮絲在身後飛舞,帶著妖嬈的美麗。雪白的衣裙翻飛而動,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清冷,絕麗。
雪瀾搓了搓手,斜眼看了看那兀自散發著寒氣的古琴,眸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光。
翩然的腳步緩緩離開琴架再度走到臺前,十數丈之內,安安靜靜,只有她輕微的腳步聲掠過。
“這一曲,不知如何?”
冬雪初融,春暖花開,就連那聲音也帶了一份料峭的寒意。卻又無端端地好聽極了,魅人極了。就是因為這清脆的聲音,眾人才如同在睡夢中被人叫醒一般,回過神來。可腦海中,卻還回響著剛才那餘音嫋嫋的妙音。
眾人如同在睡夢中被人叫醒一般,回過神來。可腦海中,卻還回響著剛才那餘音嫋嫋的妙音。
無傷的目光深邃地望著雪瀾,只覺得她身旁罩了一層霧氣,讓人看不清。
蘇瑜意一直溫婉有加的臉上再也掛不住笑容,忽然變得有些猙獰變形,看向雪瀾的目光充滿了厭惡和憤恨。
蘇慕白的雙眸中依然含滿深情。他似乎並不在意雪瀾的淡漠,雪瀾的疏離,雪瀾的視而不見,他一直痴痴望著那個白色的人影,一瞬不眨,似乎想要將她的模樣,深深刻進腦子裡去。
山羊鬍驀地站起身來,走到雪瀾身畔,激動萬分:“高人,原來是高人啊丁茂眼拙,先前唐突了高人,還請見諒。”這一曲,真的可以用天上有人間無來形容,他丁茂雖然活了大半輩子了,聽到這樣一曲可以說是死而無憾。
臺下的人們都是一驚。丁茂的名字十分響亮,乃是奕國有名的文學大家,曾經做過太子太傅,後來因為厭惡官場險惡而退出朝堂。在奕城中開了一傢俬塾授課,門徒滿天下,桃李遍六國。如今,卻對著一個十多二十歲的姑娘,大喊“高人”,著實讓人吃驚。但眾人隨即也平衡了,畢竟他們是親耳見證的人,聽到這樣一曲,即便是叫做天籟也不為過。
雪瀾微微頷首,不嬌寵而傲,也不討好地施禮,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看得眾人大有好感。
“不知高人可否告知此曲之名?”丁茂一臉的好學求教。
雪瀾微微轉頭,雙眸再度對上那探究而深邃的眸子,絲毫不懼無傷身上的寒冷,和蘇慕白那嫉妒得快要發狂的眼神:“隔浦蓮近。此曲名叫,隔浦蓮近。”
無傷看明白了。蘇瑜意看明白了。蘇慕白也終於看明白了。
先是一首詩,然後是一首曲,雪瀾根本就是在示愛,是在向無傷示愛。
無傷有些訝異,兩人不過是第二次見面而已,若說是為了報答他救她的恩情,他總覺得她並非那樣容易傾心的軟弱女子。況且,她早已不是處子了。那又是為什麼呢?她眼中的愛戀如此的明顯,根本沒有要掩飾的意思,而且,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