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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部分

殺的和殺人的留下個愚蠢和殘忍的印象,什麼都學不到!你可想得到,一個機關300個職員有150個是‘煙槍’,是個什麼光景?我實在呆不下去了,才跑出來!我想讀點書,半工半讀,讀好書去救救國家。這個國家這麼下去實在要不得!”熊打量著這位年輕同鄉,連聲說:“好,好,年輕人就要有這種膽識!”

內戰爆發後,沈從文多次撰文,表示反對黨爭,反對內戰,他對國共兩黨都頗有微詞,認為內戰時“數十萬同胞在國內各處的自相殘殺”,“說是為人民,事實上在朝在野都毫無對人民的愛和同情”。

聞一多邀請沈從文參加民盟,還特地找沈談話,但沈以“不懂”婉拒。1948年,蕭乾邀請沈從文參加中國社會經濟研究會刊物《新路》的籌辦,並在發起人的名單上簽名。沈看著名單,輕輕又決然地說:“我不參加。”

沈從文常說:“一個作家的成就要看他拿出來的作品,而不是依靠幫派的活動。”

沈從文反對文學與政治聯姻,多次撰文批駁革命文藝與政治的關係過於緊密。1946年10月,沈接受《益世報》的採訪,說對一些到處“出風頭”的作家“愛莫能同意”,其中包括:郭沫若“飛莫斯科”、鳳子“穿的花紅柳綠跑到蘇聯大使館去朗誦詩”、丁玲“到鐵礦上去體驗工人生活”、何其芳“到延安後,把心力花費在政治上了”、“李辰冬與光未然都沾點政治氣氛”……他本意是舉例說明許多文學天才都因政治而葬送了,但卻把一干革命作家得罪了乾淨。此篇訪談見報後,引來一片攻擊、嘲諷之聲,默涵在《“清高”和“寂寞”》一文中說,沈從文與國民黨的調調一致,“關麟徵、陳立夫是準會感謝他為他們舐淨了手上的血汙的”。

1948年11月,沈從文與馮至就文學與政治的關係有過一次爭論。

沈:“駕車者須受警察指揮,他能不顧紅綠燈嗎?”

馮:“紅綠燈是個好東西,不顧紅綠燈是不對的。”

沈:“如果有人操縱紅綠燈又如何?”

馮:“既要在這路上走,就得看紅綠燈。”

沈:“也許有人以為不要紅綠燈,走得更好呢?”

馮無言。

抗戰勝利直至解放前,沈從文寫了許多政論文章,他的立場讓“在朝”、“在野”的所有黨派都頗為惱火。巴金、李健吾擔心沈的處境,讓汪曾祺寫信給沈,勸他不要再寫這樣的雜文,還是寫小說為好。汪曾祺曾一連兩次寫信勸說老師。

1948年,中國共產黨在解放區鬥地主、分田地時,沈從文應熊希齡夫人毛彥文之請,寫了回憶熊的文章《芷江縣的熊公館》,其中敘述了湘西一帶地主與佃戶之間和諧共處的民俗風情。此文日後給他帶來了巨大的麻煩,被指為“地主大資產階級的幫兇和幫閒文藝”。

50年代,全國大批武訓,處於政治漩渦中心的沈從文覺得這場批判有些可笑,他在給友人的信中說:“費力多而見功少,似乎不大經濟。即把一個導演,一個演員,並一個在墳墓中的武訓,完全罵倒,新的優秀作品還是不會產生!”

1952年,統戰部長李維漢請周培源、沈從文、馮至等人吃飯,席間,李維漢對眾人說,希望他們積極入黨,或者加入民主黨派,比如九三學社。在場的周培源迅速加入九三學社,很快成為中央委員,後又擔任副主席。對此,沈從文說:“許多過去在國民黨時代滿有辦法的人,現在還是有辦法。有些本來極本行的教書的,卻認為是為反動服務。”博物館的領導找沈從文談話,說上頭交代過,沈有條件,政治上過得去,要爭取入黨,沈從文回答:“入黨我沒有資格,還差得遠。”

黃永玉回憶,沈從文在一次談話結束時說:“我一生,從不相信權力,只相信智慧。”

1964年,沈從文在給友人的信中說:“北大史學系副主任週一良正率領師生於海甸區(今海淀區)掏糞,一定要這麼做才算是思想進步,我目前就還理解不夠。”

【感懷】

沈從文每讀一本書,都喜歡在書後寫兩行題記。有的是記一個日期,或記那天的天氣,或是一點感慨。他在一本書後寫道:“某月某日,見一大胖女人從橋上過,心中十分難過。”

1944年,沈從文致信還在美國的胡適,報告自己的工作、生活情況,他在信的末尾寫到:“我們在這裡過的是挖土種菜,磨刀生火,生活雖瑣碎,並不痛苦,但想起與生活離得相當遠的國家社會種種,卻不免難過。”

1946年8月31日,沈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