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沈洪沒意思自去了。玉姐思想起來,分明是小翠香、小翠紅這兩個奴才報他,又罵:”小淫婦,小賤人,你接著得意孤老也好了,怎該來羅嗚我?“罵了一頓,放聲悲哭:”但得我哥哥在時,那個奴才敢調戲我1又氣又苦,越想越毒。正是:可人去後無日見,俗子來時不待招。
卻說三官在南京鄉試終場,閒坐無事,每日只想玉姐。南京一般也有本司院,公子再不去走。到了二十九關榜之日,公子想到三更以後,方才睡著。外邊報喜的說:王景隆中了第囚名。“三官夢中聞信,起來梳洗,揚鞭上馬,前擁後簇,去赴鹿嗚宴。父母兄嫂、姐夫姐姐,喜做一團,連日做慶賀筵席。公子謝了主考,辭了提學,墳前祭掃了,起了文書。”察父母得知,兒要早些赴京,到僻靜去處安下,看書數月,好人會試。“父母明知公子本意牽掛玉堂春,中了舉,只得依從,叫大哥二哥來:”景隆赴京會試,昨日祭掃,有多少人情?“大哥說:”不過三百餘兩。“王爺道:”那隻勾他人情的,分外再與他一二百兩拿去。“二哥說:”稟上爹爹,用不得許多銀子。“玉爺說:”你那知道,我那同年門生,在京頗多,往返交接,非錢不行。等他手中寬裕,讀書也有興。“叫景隆收拾行裝,有知心同年,約上兩三位。分付家人到張先生家看了良辰。公子恨不的一時就到北京。邀了幾個朋友,僱了一隻船,即時拜了父母,辭別兄嫂。兩個姐夫邀親朋至十里長亭,酌佰作別。公子上的船來,手舞足蹈,莫知所之。眾人不解其意,他心裡只想著玉姐玉堂春。不側一日到了濟寧府,舍舟起旱,不在話下。
再說沈洪自從中秋夜見了玉姐,到如今朝思暮想,廢寢忘餐,叫聲:“二位賢姐,只為這冤家害的我一絲兩氣,七顛八倒。望二位可憐我孤身在外,舉眼無親,替我勸化玉姐,叫他相會一面,雖死在九泉之下,也不敢忘了二位活命之恩。”說罷,雙膝跪下。翠香、翠紅說:“沈姐夫,你且起來,我們也不敢和他說這話。你不見中秋夜罵的我們不耐煩。等俺媽媽來,你央挽他。”沈洪說:二位賢姐,替我請出媽媽來。“翠香姐說:”你跪著我,再磕一百二十個大響頭。“沈洪慌忙跪下磕頭。”翠香即時就去,將沈洪說的言語述與老鴇。老鴇到西樓見了沈洪,問:“沈姐夫喚老身何事?”沈洪說:“別無他事,只為不得玉堂春到手。你若幫襯我成就了此事,休說金銀、便是殺身難報。”老鴇聽說,口內不言,心中自思:“我如今若許了他,倘三兒不肯,教我如何?若不許他,怎哄出他的銀子?沈洪見老鴇躊躇不語,便看翠紅。翠紅丟了一個眼色,走下樓來。沈洪即跟他下去。翠紅說:”常言‘姐受俏,鴇愛鈔’,你多拿些銀子出來打動他,不愁他不用心。他是使大錢的人,若少了,他不放在眼裡。“沈洪說:”要多少曠翠香說:“不要少了!就把一一千兩與他,方才成得此事。”也是沈洪命運該敗,渾如鬼迷一般,即依著翠香,就拿一千兩銀子來,叫:“媽媽,財禮在此。老鴇說:”這銀子,老身權收下。你卻不要性急,待老身慢慢的偎他。“沈洪拜謝說:”小子懸懸而望。“正是:請下煙花諸葛亮,欲圖風月玉堂春。
且說十三省鄉試榜都到午門外張掛,王銀匠邀金哥說:“王三官不知中了不曾?”兩個跑在午門外南直隸榜下,看解元是《書經》,往下第囚個乃王景攏王匠說:“金哥好了!三叔已中在第四名。”金哥道:“你看看的確,怕你認不。得字。”王匠說:“你說話好欺人,我讀書讀到《孟子》,難道這三個字也認不得?
隨你叫誰看1金哥聽說大喜。二人買了一本鄉試錄,走到本司院裡去報玉堂春說:“罩叔中了1玉姐叫丫頭將試錄拿上樓來,展開看了,上刊”第四名王景滷,註明“應天府儒士,《禮記》”玉姐步出樓門,叫丫頭忙排香案,拜謝天地。
起來先把王匠謝了,轉身又謝金哥。唬得亡八鴇子魂不在體。商議說:“王三中了舉,不久到京,白白地要了玉堂春去,可不人財兩失?三兒向他孤老,決沒甚好言語,搬鬥是非,教他報往日之仇。此事如何了?”鴇子說:“不若先下手為強。”亡八說:“怎麼樣下手?”老鴇說:“咱已收了沈官人一千兩銀子,如今再要了他一千,賤些價錢賣與他罷。”亡八道:“三兒不肯如何?”鴇子說:“明日殺豬宰羊,買一卓紙錢。假說東嶽廟看會,燒了紙,說了誓,閤家從良,再不在煙花巷裡。小三若聞知從良一節,必然也要往岳廟燒香。叫沈官人先安轎子,徑抬往山西去。公子那時就來,不見他的情人,心下就冷了。”亡八說:“此計大妙。”即時暗暗地與沈洪商議。又要了他一千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