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砍了李帛寧?”楚逢君嗓音森冷,“本閣有無聊到沒事替尉遲家樹敵的程度麼?”
“是,小人多嘴了。”令史垂下腦袋,“相爺可還有其他吩咐?”
楚逢君長舒了口氣,懶洋洋地靠上身後的椅背:“沒有了,你去吧。”
“小人告退。”
令史恭身退出屋內,只餘一片沉寂。
半晌,楚逢君慢慢拿起象牙扇,指腹刷過扇骨的一星缺口——方才在案頭磕壞了。
他閉上眼,眉心凝滯的陰雲愈見深重。
***
晨光熹微。
龍榻上,尉遲採睡得正香,忽然覺得有個冰涼的玩意在戳她的臉。她本能地別開腦袋,那冰涼的玩意沒了下手之處,便改在她的腦後繼續戳。
一下,兩下,三下……
“……死開!”她猛地抬手揮開那玩意。只聽啪的一聲,頭頂上便有個氣鼓鼓的嗓音落下來:“哼,輸了就是輸了,你別想抵賴。”
啊啊啊居然敢打擾她和周公下棋!尉遲採一個翻身坐起來,只覺得腦子裡昏昏沉沉。
“喂,想嚇死朕啊?!”天驕被她的鯉魚打挺嚇了一跳,連忙往後躲去,手裡還不忘捏著那串九連環。
不錯,她搗鼓了一整晚也沒解開這玩意,反倒是越套越複雜了。
尉遲採睜開眼來眨巴兩下,極其不耐地睨著天驕:“……陛下,你不知道弄醒一個沒睡飽的人是件多麼缺德的事麼……”
“啥?”天驕莫名其妙,“都快卯時了,你居然還沒睡夠?”
“……天亮了麼?我怎麼看著外頭黑黢黢的。”尉遲採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重新栽回錦被堆裡,“麻煩您了請讓我再睡一會……呼……”
天驕瞪眼,伸手扯她露在錦被外頭的衣角:“睡什麼睡呀,快起來陪朕上朝去!”
龍床上的女人把被子裹得更緊了。
“起——來——呀——!”天驕乾脆撲上去,捉住她的肩膀使勁搖晃起來:“給朕起來呀懶女人——!”
“……呀,陛下?”
門口處忽然傳來女子的低呼,天驕轉頭看去,見一名紅衣女侍掩口立在門邊,兩眼瞪得溜圓,臉上也是赤紅一片。
“你!看什麼看?還不趕快把她……”
最後的“弄起來”三個字尚未脫口,女侍便忙不迭截斷了天驕的話:“是!婢子這就出去!請陛下繼續,婢子什麼都沒瞧見!”一邊說還一邊往外退,最後連殿門也重新掩上了。
默。
“呼呼呼……”半晌,錦被堆裡發出憋悶的笑聲,整團被子都隨著這笑聲瑟瑟發抖。
天驕像只無尾熊一樣趴在錦被堆上,自覺形象難堪,便洩憤似的對著身下的被子拍了一掌:“……女人,你笑什麼?”
“呼呼呼……”被頭慢騰騰揭開一角,露出尉遲採笑抽的臉。“陛下,繼續呀……”
“你說繼續就繼續?趕快給朕起來呀!”天驕小臉發黑,“你沒解開九連環,你輸了!朕要罰你陪朕上朝去!”
尉遲採又是一聲嗤笑:“什麼亂七八糟的?您要上朝就自個兒去唄……”
“不行不行!”天驕義正詞嚴地為上朝正名:“朕懲罰你陪朕上朝去,不準再睡了!這是聖旨喔!”
“抱歉陛下妾身要抗旨了……呼……”
抗旨可是要殺頭的呀。天驕很是沮喪地爬起身來,為啥她一點都不怕呢?
這時,門外傳來女侍因為憋笑而顯得異常古怪的聲音:“……陛下,可要婢子們幫忙?”
“啊,你們進來,把這女人給我弄起來!”天驕笑得咬牙切齒,翻身從龍床上蹦下來,“快些把衣裳和冠冕準備妥當,朕要帶著昭儀一同上朝。”
聞言,女侍們收了笑聲,面面相覷。
——帶昭儀上朝?!
卯時初刻,龍儀殿前的鐘鼓響過一遍,監察御史們便開始依次清點人數,檢肅百官儀容。尉遲尚漳站在殿中向下望去,只見文武官員分列左右兩側,袍服顏色從緋至青,尊卑分明。抬頭時正遇上對面驃騎大將軍秦鑑的冰冷視線,稍稍一頓,腦中便明瞭他的心思。
側首看向自己顯得有些空落的左面,眉梢輕挑,引來下方文官的注目。站在旁邊的壽王目有探究之色,尉遲尚漳微微一笑,並不言語。
……楚相那廝,今兒個也不打算露臉麼?
“皇帝駕到——呃?!”
龍儀殿側宣令的宮人尾音顫得很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