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
“暈過去了而已。”
夜間並無太多巡守,宋襲榮扶著趙元長藉著點點月光走向馬房。馬房邊上屯守著士兵,就地紮了帳篷,圍著篝火唱歌耍樂,一把胡琴,一杯馬奶,一曲高歌,火光印著他們的臉頰,戰後的疲憊侵不去那些笑顏。
這皇宮裡就是冰冷,即便往日諸多巡守來回也依舊填不滿補不足,而今卻在爾古爾德的篝火中變得些些熱鬧了。
被宋襲榮拉著躲在帳篷外十餘丈遠的趙元長盯著那團篝火入了神,而今的大煜,不像是大煜,皇宮不像是皇宮,而他,也不像他了。這一年多的日子,竟就這般渾渾噩噩到了今天,連眨眼的時辰都沒留給他,就成了這樣。
“元長?”
他回過神來才發現宋襲榮歪頭正看著自己:“這麼多人守在這裡,就算能溜進馬房要出來也很困難。”
“只要騎上馬就能安全出城。”宋襲榮牽扯嘴角微微而笑:“相信我。”
趙元長未答,而是轉臉又看向馬房:“我們從後面繞去馬房。”
“嗯。”宋襲榮扶起趙元長:“當心腳下。”
“無礙。”
繞著一步步走近馬房都十分順利,那些人自己的歡聲掩蓋了趙元長因腿腳發軟而幾次險些摔倒弄出的聲響。然而就在他二人剛解開繩子將馬牽出來時,進來小解的人猛然看見他們,邊叫喊外面的人便拿起了弓箭。
絃線緊繃,飛來的箭比疾風還要快幾分,沒等到宋襲榮回頭便狠狠扎進他背心。那瞬間他只覺得像是被蛇咬了一口那般痛。
聽見箭頭正中肉身的響動,牽著韁繩的趙元長回頭看他:“襲榮?”
“我沒事。”他偷偷拔去背上的箭揚起笑臉,唇角眉梢皆是純淨:“快上馬。”他說著便有些強硬地將趙元長託上馬,隨後自己也蹬著蹋環跨上去。
趙元長錯愕地轉頭看著他:“你這是……?!”
宋襲榮笑道:“有我在你身後他們不敢放箭,即便放了也刺不中你。”
“你……這是何苦。為了這樣的我興許以後都不能再回來了。”
“我知道,把你從牢裡放出來那刻起我就再也回不去了。走吧,有我在你會安全離開順宜,就當是帶件鎧甲。快走,不然來不及了。”
趙元長看看越來越多計程車兵,雙腿猛夾馬肚飛奔出去:“抓好。”
宋襲榮抓住趙元長腰間的衣衫,笑著點頭:“嗯。”
越前奪過先前進來那士卒手中的弓箭,端好架勢欲射,卻被乾一伸手攔下來:“等等,趙元長身後那人好像是……宋襲榮。”
“他為什麼會和趙元長在一起?”
駿馬一路飛奔出了宮門,出了城門,士卒們都以為宋襲榮是被趙元長挾持帶走的,無一人再放箭。
天際逐漸泛起晨光,雖不如晚霞那般驚豔,卻也是如胭脂淡抹初上紅妝的女子般,惹人憐惜。
宋襲榮背後的血越流越多,在他素淨的衣衫上赫然綻開,蔓延了整個後背。宋襲榮這生只受過兩次重傷,兩次都是為了趙元長,一次他捱過了,這一次,似乎不會再那般幸運。
他無力靠在趙元長後背,即便睜大了眼,都漸漸看不清他衣衫上細膩的繡花。
“累了?”趙元長的嗓音比起昨日柔和了許多。
“嗯,有些困。”
“那便睡會兒。”
宋襲榮搖頭:“我沒事,倒是你,傷口又痛了吧。”
“無事。”
良久,宋襲榮又開口輕聲喚到:“元長。”
“嗯?”
“陪我說說話吧。”
“好啊,你想說什麼?”
“就說說延一吧。”他扯起笑臉,卻止不住從眼中滑落淚:“元長,延一對你從來沒有半點虛情。報仇也好……性命也罷……都抵不過一個你……”
而我,也亦是如此。只是老天將你給了延一,又將延一給了你,那我唯有站在很遠的地方……看著你們……
有緣則相見……那你我……也算是……有緣人了……
他莫名笑起來:“當初故作假意……只是希望能將延一與你分開,以免……他陷得太深……誤了大事,可到頭來沒想到……卻是我陷得太深……誤了大事……元長……還記得你曾許諾要答應我一件事嗎?”
“……記得。”
宋襲榮抱緊了趙元長,用額頭抵住他的後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回頭……一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