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神色黯然,容煌便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難得認真的道:“當年之事,錯不在你,這些年,為了小蔚,你也付出了不少,要在險象環生的京都長大,單靠一個柳家,又如何能護住小蔚。哪怕柳老夫人百般維護,到底也是內宅婦人,若非你從中周旋,小蔚必是不能平安至今,因此,對小蔚,你這個母親,著實算得上問心無愧。”
紀夏秋不禁苦笑一記,搖了搖頭:“我不是個好母親,你我都知曉,這些安慰之言,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容煌卻皺眉:“當年,你的處境,無人會去為你診脈,誰知你最後會生一雙龍鳳胎?死嬰只准備了一個,終歸不能傷天害理的臨時去殺生。不救小蔚,便是救小序,而小序當時那個模樣,你又哪裡會放得了手。”
一個出生孱弱,奄奄一息,稍有不慎,便是早夭而亡。
兩個孩子只能選一個,作為母親,自然,便選擇了弱的那個。
當年未有兩全法,手心手背皆是肉。
情勢上沒能力做到兩個孩子都護,是她辜負了柳桓,是她只得暫時留下小蔚。
原以為,很快便能回來將女兒帶走,卻不想,京都戒嚴,柳府投誠,柳家,早已成了那九五之尊乾凌帝的眼線,她帶不走女兒,見不到女兒,唯有苦苦哀求老夫人。
可那位老人家,卻有心無力。
輾轉流浪各地數年,帶著隨時可能早亡的兒子,東躲西藏,也是於八年前,才得以安定這古庸府。
這些年,不曾不想著將女兒找回。
尤其是五年前那次,聽聞女兒逃婚離京,經過多方打探,耗了數日,才得知女兒已獨身前往曲江府。
做母親的,不會不想親自去接女兒,認回這個女兒。
實際上,她也的確去了……
想到當年的情景,紀夏秋便一陣心頭鼓震。
那時,七月的江南,烈日高掛,熱氣沖天,曲江府,發生了一起命案。
剛進城門的她,便被沿路蜂擁圍觀的百姓們,擠到了衙門門口,待到了,她才知,城內一員外慘死,府尹大人要當庭斷案。
紀夏秋原以為這斷案之人會是曲江府府尹付子辰,對於付家,紀夏秋也稍有記憶。
曾經,隨柳桓遠赴邊關鎮守的一位軍官,便是付家某位公子。
但是待進了衙門,紀夏秋卻瞧見,那穿著府尹官府的男子——付子辰,正嗑著瓜子,搬著凳子,表情淡定的坐在了旁坐上,彷彿是來看戲。
而周圍百姓又在嘀嘀咕咕的議論著:“柳先生,柳先生果然出馬了。”
“有柳先生在,我們曲江府,哪裡會有一起冤案?”
“你們說,那兇手是誰?上次那樁案子,若非柳先生說明,誰能看得出,誰能猜得到?”
“總之,有柳先生在,咱們曲江府就徹底不愁了。”
多少讚美聲,令紀夏秋對那位同樣姓柳的公子,起了好奇之心。
待那一身男裝打扮,滿面清俊的青年,走在朝堂上,素衣翩動時,紀夏秋才發現,那,竟可能會是小蔚……
柳蔚沒有一句廢話,嚴肅的對著堂下嫌犯一番審問,字字珠璣,咄咄逼人。
最後,在兇手的再三狡辯下,柳蔚手中握著把銀質小刀,對著堂前一具男屍,當庭剖開。
那冷靜自若的模樣,將紀夏秋,徹底震住了。
會是小蔚?
五官倒當真與每年所見的畫像上之人有七八分雷同。
紀夏秋留在曲江府數日,幾番調查,終於能確定那斷案之人就是自己女兒,小蔚。,
原來,小蔚是這樣的。
原來,小蔚並非自己以為的那般孱弱,需要保護。
原來,小蔚已能遊走江湖,周旋朝堂,甚至以女子之身,入朝為官,擔那有品仵作之職,更被百姓稱頌為柳神醫,活青天。
原來,小蔚竟是如此了得。
就像她的父親一般,優秀得十分奪目。
在調查清楚女兒生活狀態安逸的那一刻,紀夏秋遲疑了,沒有站出去,沒有認回女兒。
不想打破女兒平靜的生活。
在那之後,卻也忍不住要一直暗暗關注著女兒,往曲江府派去很多眼線。
知道小蔚未嫁人,一身男裝,還生下個父不詳的孩子,但,紀夏秋卻再未出現。
除了小蔚過得好,別無他求。
一個整整十五年都沒有出現過的母親,又哪裡來的資格,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