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抓抓頭,懵懂的問道:“容叔叔,你真的都看得懂?”
“嗯。 ”容稜神色淡然:“很是有趣。”
小黎咕噥:“橙月花有什麼有趣的,天香草和皇星草才有趣……”
容稜聞言,應了一聲:“嗯,天香草藥效猛烈,後勁不失柔和,能內服,亦能外敷,很好。”
小黎好奇:“天香草還能外敷?這是內服藥草啊,天香草上頭有天香刺,上頭沾了水毒,外服會引起傷口紅腫感染,內服反倒能與人體內的體毒相剋,順而相融。”
容稜將書再次放下:“天香草草根對消腫化瘀,有奇效。”
“是嗎?”小黎趕緊看向孃親。
柳蔚:“……”
天香草草根有消腫化瘀的效果?她怎麼不知道?
不對,她都不知道,容稜又是怎麼知道的?
柳蔚看著容稜,只覺得,這個男人,她越來越看不懂了。
容稜瞧見柳蔚複雜的眼神,輕描淡寫的道:“曾有陣子,我靠天香草才活過命來。”
柳蔚一愣。
小黎也不懂,就纏著容稜問:“為什麼要靠天香草活?”
容稜眼神淡淡:“戰場受伏,食草行軍,天香草味道甘甜,能以食,也能以藥,西南邊境多生長。”
車廂裡一片寂靜。
哪怕容稜只是隨隨便便說出那八個字,戰場受伏,食草行軍……但柳蔚和小黎,同時都感覺到了那份沉重。
什麼樣的情況,會讓一個王爺,去吃野草度日。
當時的情況,又該是多麼艱辛?
而那場戰役,最後勝利了?
柳蔚不敢問。
容稜也不想說。
車廂裡變得平靜。
容稜低下頭,繼續看書,馬車也踢踢踏踏的繼續前行。
直到過了好半晌,小黎才摸著鼻子,咕噥著嘴道:“我也想去戰場上看看。”
柳蔚皺起眉:“胡鬧。”
小黎挺直脖子:“男子漢就該上戰場。”
柳蔚眯起眸子。
小黎鼓鼓嘴,到底還是縮了脖子,屈服在孃親淫威之下。
卻不想,容稜抬手摸了摸小黎的腦袋,道了一句:“有機會的。”
小黎頓時笑開了。
柳蔚不滿:“別帶著小黎鬧。”
容稜深深看柳蔚一眼,不置可否。
柳蔚以前去戰鬥國家,做過一年前線軍醫,柳蔚知道戰場是什麼樣子,就是因為知道,才說小黎胡鬧。
去戰場,要不就堂堂正正的去打仗,看看?看什麼?看看為了保家衛國,戰士是怎麼死的?
柳蔚不是不滿小黎異想天開,而是不滿兒子過於輕慢的態度。
至於容稜,柳蔚不知道自己的意思他聽出來了沒有。
應該聽出來了,畢竟,她怎麼會不喜歡戰場,她都開始喜歡上一個上過戰場的男人了。
馬車不快不慢的到達衙門門口。
裡頭,有人來接他們。
到了臨時停屍房,柳蔚便看到,裡面兩個筐子,獨獨的放在那兒,一筐碎肉塊,一筐幹骨。
門口的衙役抖了抖脖子,道:“都尉大人,柳大人,小的們就在外面,有什麼事兒,兩位吩咐一聲便是。”
說完,就趕緊退出柴房,死也不願意全程參觀。
曹餘傑此時也過來了,師爺和衙役頭頭被迫在曹餘傑身邊陪同,年過半百的師爺,和身強力壯的衙役頭頭,都有一個共同的反應,就是想吐。
尤其是看到那整筐的屍塊,簡直讓人眼皮發顫!
小黎好心的給了他們兩顆羽葉丸。
兩人如蒙大赦的吃下,這才覺得喉嚨一片清涼,鼻尖也能嗅到涼氣,那股子清新味道,總算將滿屋子的屍臭味,衝散了不少。
可味道是衝散了,但再看那屍塊,上頭血粼粼的,都是人身上切下來的一部分,那視覺衝擊,還是令兩人忍不住一陣陣的捂著嘴。
曹餘傑以為昨日自己看過了,今日會稍稍好些,沒那麼怕,但只看了那屍塊筐子幾眼,他就險些喘不上氣來。
曹餘傑趕緊抓住柳小黎,期期艾艾的道:“小公子,剛才那個丸子……”
小黎攤攤手:“羽葉丸嗎?最後兩顆了,沒了。”
曹餘傑臉色慘白,視線看向身邊的師爺和衙役頭頭。
兩人同時後退一步,然後轉開視線,看向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