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在片刻的怔忪後,視線重新投到那名單上,手指摩挲著紙張邊角的卷弧,半晌才問:“你可確定?”
杭公公看向柳蔚,臉色非常難看:“自然!”
如此一來,事情便變得簡單了。
沁陽公主也好,那宮中陸陸續續離奇死亡的宮人也好,她們的死,都有了解釋。
但是,誰又敢將此事真的稟報上去?
玉屏公主一案,本就已撲朔迷離,從玉屏公主在宮中失蹤,宮外慘死,遺體被帶回宮中,又再次離奇失蹤,這一系列的詭事,已在皇城內傳得沸沸揚揚,導致人心惶惶。
現下沁陽公主之死,竟然也和玉屏公主有了牽扯。
這玉屏公主究竟要做什麼?或者是,有人在利用玉屏公主做什麼?
杭公公沉默了很久,等再開口時,他卻是在哀求:“大人,此事……”
“此事由我稟報皇上。”柳蔚先杭公公一步道。
杭公公搖頭:“不,此事不能報上去,雜家這般說,也是為了大人您好,皇上對玉屏公主一案,本就諸多顧忌,眼下再知曉這案子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若要破案,必然牽連甚廣,想來會是龍顏大怒。到時候,不止雜家與大人,其他涉及此事者只怕也難脫干係。”
杭公公說著,看了看左右,確定隔牆無耳,才又道:“此事目前只有大人與雜家知曉,晚些時候,雜家便吩咐下去,找個犯了錯的宮人,將此案頂過去,屆時,只需大人出面言語一番,咱們將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豈不皆大歡喜……”
“杭公公錯了。”柳蔚冷漠的瞧著這老奸巨猾的大太監,平靜的道:“找人頂罪是小事,但如今,不算那七個人,真正在獻祭一門中的,只有十二個人。四象屬八,二八十六,若是我沒猜錯,在接下來的幾日,至少還要死四個人。而我們只知曉,兇手是在以璞香宮圓徑四宮作為獻祭目標物件,但不知道,他獻的是什麼祭,也就是說,我們不確定,殺死十六個人,兇手是否就會滿足。還有,從璞香宮出來的老人,想必也不止死去的那七人,那麼其他人呢?是否也會接連被殺?若是我們草草結案,事後兇手繼續作案,皇上那兒又該如何交代?杭公公是想頂一個欺君之罪,被株連滿門嗎?”
柳蔚這麼一說,嚇得杭公公當即臉色蒼白,一時氣的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那大人說,該如何是好?”
柳蔚沉默一下,道:“上稟是定然得上稟,只是皇上日理萬機,是否有空見我,還是未知之數。”
杭公公一愣,忙看向柳蔚:“柳大人是說……”
柳蔚道:“杭公公與小齊子似乎很熟,那與御前其他人顯然也不見外。”
說的這麼明白,杭公公若還是不懂,就枉費在宮中混這一輩子了。
杭公公連連點頭,也一連嘴的笑著說:“大人果然智謀千慮。”
柳蔚沒有回話。
杭公公說幹就幹,有人在宮闈以地圖的形式,進行對亡者的獻祭,此事非同小可。
杭公公知曉後,立刻求見皇上。
但皇上身邊的大太監戚福卻將杭公公攔下,說法卻是,皇上正在召見內閣大臣,商討國家大事。
杭公公無法,只得在外等候。
可等了一整個下午,也沒見到皇上。
事不宜遲,兇手極有可能繼續作案,杭公公再三猶豫後,終於遞交了一份文書報告,將獻祭一事說了清明,便不再等候,而是回了內務府,繼續著手查案。
但杭公公不知,那份遞上去的文書報告,雖被御前伺候的小太監放在了御前,但因皇上政務繁忙,御案上奏摺太多,他那份文書,不知被誰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下頭,直到破案前,都沒被人發現。
做完了一切,杭公公塞了一袋銀子給那幫他做事的小太監,這才鬆了口氣的回到內務府。
內務府書房,柳蔚還在那兒,杭公公一回去,便說事情完成了。
柳蔚頭也沒抬的嗯了聲,道:“按照之前總共十九人的死亡時間來看,兇手下次行兇,應當就在今夜子時到寅時,而案發地點,應當還是心蘿公主的夢香宮。”
這個推測,並不確定是對是錯,但杭公公還是相信柳蔚。
沒辦法,他算看出來了,若是沒有這位柳大人,這案子只怕一輩子也破不了,而作為內務府大管事,這後宮若是一直這麼不平靜,那他這個不稱職的職銜,運氣好的話,只是被撤下去,運氣不好的話,怕是要以死謝罪,人頭落地。
所以,兩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