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又拿起一枚金針扎入他背後的穴位,“那當真是阿朱莫大的榮幸。”慕容復笑了笑,並不言語。這樣與她相處,似是回到了昔日的聽香水榭。人處在往日的溫馨當中,總是會忘了設防,慕容復也不例外。“公子,一定要復國嗎?”“阿朱,明知不可為而知之。我知道當今要復國是件難事,但從我懂事開始,就被教導要光復大燕。即使難,我也要去做。”頓了頓,他又說道:“而且,不惜任何代價。”否則,他的一生不就成為一個笑話一場?阿朱輕嘆一聲,說道:“公子,說不定老爺他後悔了。他或許只希望你一生安康喜樂,娶妻生兒,好好地過屬於你的人生呢。”“……我從沒想過他會後悔。”那樣嚴厲的要求,日夜提醒他凡事都要以光復大燕為重。“那他說不定會後悔呢!”阿朱又拿起一枚金針。慕容博到最後都出家了。慕容復笑了笑,“阿朱,你又在胡言亂語了。我爹不會後悔。還有,他已經死了,就算他後悔,你我也不會曉得。”阿朱無語笑了笑,“公子,復國不過是黃粱一夢,你何必執著?還不如珍惜眼前人,好好地經營慕容家多年的基業。”慕容復怔了怔,半晌,才說道:“阿朱,你長大了,但是心卻沒變。”她以往也說復國之路漫長得看不到盡頭,問他為什麼非要復國。他笑問復國之路看不到盡頭她就不幫他了麼?她卻說復國於她並無甚影響,只希望公子的煩惱有人負擔,平安喜樂地生活著。阿朱聞言,不禁愣了一愣,將他背上的金針一一取出,輕嘆著,“公子,你說錯了。”“嗯?”“人大了,心,也變了。”慕容復微愣,正要問她何出此言,一陣眩暈湧了上來,要運動抵抗已經來不及了。他眼中帶著不可置信看向阿朱,他還以為雖然他逼迫於她,但她總是會回心轉意。他還以為她雖然心繫蕭峰,但是對慕容家的感情一定會勝過對蕭峰的感情。他還以為……他還以為……“咚”的一聲,他整個人趴在桌上,雙目緊閉。阿朱看著那個雙目緊閉的俊美男人,“不擇手段麼?”她笑了笑,所幸這時的慕容復雖有執念,但心中還留有溫情。否則,她如何能將他迷倒。她的金針全都餵了無色無味的頂級迷藥,縱然武功蓋世,也要睡上三天三夜才能醒來。“慕容公子,真的對不起啦。”她將金針收入包裡。雖然是要將他迷昏,但是她剛剛也有替他治病的!一出房門,卻見王語嫣站在門口看著她,眼中盡是驚訝,“阿朱!”阿朱坦蕩蕩地迎上她的視線,說道:“王姑娘,你也有心愛之人,應該很明白我此刻的心情。”王語嫣咬著下唇,她自幼被保護得好好的,從未面對過這種事情,她雖然熟知各路武功,但本身卻不習武,知道自己沒有辦法阻止阿朱,半晌,才說道:“阿朱,包三哥他們讓你離開的。”阿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笑道:“他們會的。”然後便越過王語嫣走出院子。院子外,段譽和大理三公正在等著她,而慕容家的四大將也在。“阿朱妹子!”公冶乾喚道。阿朱默了默,看向公冶乾,“我必須要走的。”“莫非你半點都不念過去的情分麼?”大理群士均在外面,如果慕容復清醒的話,要用武力留下阿朱或有一線希望,但如今慕容復已經昏迷,單憑他們,根本不可能。“以我大哥為人,即使你們有我在手,他也不可能會幫公子。”太平盛世要復國,那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包不同等人冷冷地看著阿朱,並不言語。迎著他們的目光,阿朱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最後移開,慢慢走出院子。本就隱隱作痛的頭,此時痛得一抽一抽的。記憶的門像是忽然被開啟,那些只是屬於阿朱的過去,此時如同是自己所經歷過,但卻又忘卻了的過去。她幼時在市井流浪,無依無靠。十歲那年,被姑蘇莫容家的主人收留,帶回燕子塢。“阿朱啊,老爺家中有一位哥哥,名喚慕容復。日後,他便是你的公子。你日後就負責伺候他,可好?”於是她成為慕容復的貼身婢女。“阿朱,我不是讓你好好地待在聽香水榭嗎?”每次慕容復出門,她跟著要一起去的時候,他總會很無奈。“快快回去你的聽香水榭,若是閒得慌,便去采采花去釀酒,你釀的酒我愛喝得緊。再不然,就去琴韻小築找阿碧玩。”“若有一天你有了歸宿,咱們慕容家全副嫁妝、花轎吹打送你出門,就跟嫁女兒沒半點分別。四大家將若是敢笑你,你與公子說,讓我來罰他們。”過往阿朱在慕容家的一切,排山倒海朝她襲來,她像是在做夢,夢裡是她在慕容家的一切,清晰而真切。阿朱……阿朱,你人走了,卻沒有帶走你的記憶,是擔心我會傷害你的公子嗎?在慕容家的一切,似是心中早已失落的東西,此時重新回到她心中,成為她的一部分。她面容蒼白,彷彿失了魂似的往前走。段譽等人喚她,但她卻恍若無聞。她聽不見段譽的叫喚,也聽不見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