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關係，”連貞說，“反正陳良已經不在這裡了。”

白尋抬起了頭，凝視她的眼睛。連貞有那麼一剎那的心虛，卻撐了下來，與白尋對視，唇邊的笑容微微：“你想說什麼？”

白尋眨了眨眼，他忽然伸出手，握住了連貞的手：“你要養好身體。”這樣的轉折讓連貞措手不及，片刻之後，她伸出另一隻手，蓋上了白尋的眼睛：“我知道的。”她說，“全能藥劑都是我散佈出去的，我自然知道怎麼養好自己的身體。”

白尋說好，在連貞的手下眨了眨眼睛：“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連貞覺得這一剎那，癢的不僅僅是手心。

隨後，她笑了一聲：“嗯，我知道。”她鬆開了蓋住白尋眼睛的手，那雙眼睛依舊凝視她，澄澈得讓連貞幾近心虛。

最後白尋還是同意了連貞的提議。既然現有的能力沒有辦法在短時間之內發現程序，那麼就借用外力的手段好了。連貞頓時就毫不可惜地聯絡了Erica，從他那邊將腦波讀取方面的技術全盤要了過來，然後自己開始篩選，如何才能利用這個時代現有的技術，將最關鍵的這一步走出來。

這是一個很辛苦的任務，連貞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陷入了自己的工作當中。直到她某天從這複雜而瑣碎的工作中被拖出來，與白尋一起去見一家要進行合作的合作商皇都——對方擁有比現在的錦年成熟得多的遊戲開發經驗，雙方進行遊戲開發方面的合作，實在是錦年在佔便宜。

然後，她就看到了阮銘。

對方見到她也很是詫異，但是很快就轉變成了笑臉，對連貞伸出手來：“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見到老同學。”白尋一點都不意外地看著兩人握手，聽著阮銘半真半假的表達自己的驚喜。

錦年與皇都的合作事實上是錦年發起的。

作為有著內部訊息的錦年現在急火火地想要開發出一款適合新平臺的遊戲來，但是人手方面的問題卻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白尋想到了合作開發，正好有人隱約地對他提到了皇都，於是雙方就有了這麼一次碰面。

事實上一旦牽涉到商業之外的事情，這次合作就已經變得勢在必行。唯一的問題是，雙方能夠付出的東西是不是滿足對方的需求。錦年這邊事實上已經有了整個遊戲的理念與設定，唯一欠缺的就是花功夫將它做出來。但是對皇都來說，單單做遊戲苦力太過憋屈了。

雙方在這個問題上爭論不休，連貞第一次見識到，自己意識之外的白尋——犀利，冷靜，某種程度上算得上冷酷。

最後，在達成了初步的意向之後，剩下的那些細節交給雙方的談判人員去相互試探，雙方的高層已經開了香檳來慶祝了。

阮銘走到連貞身邊的時候，手裡面還捏著半杯酒，臉上卻滿滿的都是笑意：“沒想到你居然是錦年的股東。最開始你說的時候，我還以為就是個開發員。”

“我也沒想到，你說的自己開了家小公司，居然是業內成名已久的皇都。”連貞對他舉了舉自己的果汁。

兩人相視一笑。這個時侯，曾經有過的那些生疏感瞬間就消失無蹤了。

兩個人說起大學時候的一些事，雖然畢業剛剛一年，可是對連貞來說，卻已經是隔世。曾經覺得毫無意義的小事，如今說起來，也已經變得那麼讓人無法忘懷。

晚上回去了之後，她就撥通了容瑾的號碼。

電話在響過五六聲之後，才被接通，對方的聲音中甚至還帶了一點兒不可思議。

“貞貞？”

再次聽到這個聲音，連貞覺得，自己的心情似乎是徹底平靜下來了。“好久不見，容瑾。”但是，她依舊沒有叫出當日叫熟了的稱呼，而是叫出了容瑾的全名。

容瑾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好久不見了，貞貞。”

電話內一陣沉默之後，容瑾輕聲地說：“對不起，貞貞。”她終於說出了在心中盤旋了很久的歉意，“那個時侯，我是故意不告訴你的。”

她躺在小小的出租屋中，平靜地說出了自己曾經有過的嫉妒。“現在想想，當初自己真是可笑。”容瑾自嘲地說，“嫉妒根本就改變不了什麼東西，唯一的作用就是讓自己變醜。”她放低了聲音，“也許你不需要我的道歉，但是為了讓我自己心安，我還是覺得說出來才好。”

連貞在電話這頭垂下了眼簾。

“都過去了，”她說，“都已經過去了。”

“你現在還好嗎？”她問，“我聽說你在找工作，不知道現在找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