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在鎮上呆得有些氣悶,出來走走罷了。”蘇醉隨口笑道。
展昭知他定還有別的事,只是他不肯說的事情,自己再問也是枉然,故而也不再追問,只道:“大哥你留在此地,咱們能彼此照應,也是好事。”
蘇醉微微一笑:“那你給我找身衣裳,我雖瘸了條腿,釘釘馬掌倒也還行。”
“行,明日我來安排。”展昭似乎鬆了口氣,乾脆仰面躺下,黑暗中的聲音雖有些疲憊,卻帶著笑意,“你這裡,我也安心些。”
“這些日子……那丫頭有沒有給你找麻煩?”
蘇醉甚少看見展昭如此明顯地表露倦意,淡淡笑問道。
“沒有,她很好,是我……不好。”展昭聲音低低的,“我當初不該和她成親,否則也不會連累她到至今。”
蘇醉沒作聲,沉默了良久,才道:“等這事完了,也得想個法子讓你脫身才行。”
“脫身?”展昭似乎愣了愣。
“難道你還想頂著這個假面具過一輩子。”蘇醉哼了哼。
從他聲音中聽出了一絲異常,展昭翻身起來,急問道:“你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沒事,”蘇醉齜牙咧嘴地把腿上的半截木頭卸下來,“就是這木頭頂得有些難受,還是坐輪椅的時候舒服些。”
展昭點上燈,湊近一看,見他左腿斷膝上又紫又腫,想來長時間帶著木腿所致。
“我去找些消腫的藥來,你且等等。”
不待蘇醉說話,展昭披上斗篷,便急急掀簾出帳來,到近處的醫官配了些消腫散瘀的藥。他們身為武將,身上磕磕碰碰難免有傷,配藥亦是家常便飯,倒也不會令人疑心。他拿著藥剛出來,迎面正碰上莫研。
“耶律大人?你病了?”莫研見他從醫官處出來,不由奇道,湊過頭聞了聞他手中藥包,“延胡索、紅花……活血散瘀,你受傷了?”
“不過是一點青腫,小事。”展昭不著痕跡地退後一步。
莫研自懷中掏出個精緻的小銀盒,遞給他道:“使這個吧,是我們那裡上好的藥,擦了明日便好。”
展昭自然知道中原的藥非比一般,若是他自己的傷,不用也罷,但眼下傷的是蘇醉,他猶豫片刻,伸手接過:“多謝。”
“不必客氣。”莫研笑了笑,也不多囉嗦,自行攏著斗篷轉身走了。
銀盒上似乎還帶著她的體溫,觸手微溫,展昭緩緩將銀盒收入懷中放好,又看了眼她背影消失的方向,方舉步回帳。
“綠玉膏,你哪裡弄來的,我有些年沒見過這金貴玩意了。”蘇醉開啟盒子,一股清香溢位,他聞了聞,抬眼笑問道。
“小七給的,正好在路上遇見她。”
展昭用手取了藥膏,替他塗抹在斷膝紫腫處。
藥膏沾到肌膚,涼意直透體內,立時緩解了之前斷膝處火燒火燎般的腫痛,蘇醉舒服得簡直想哼哼。
“這玩意得大內才有吧,那丫頭怎麼弄到手的?”
“大概是公主給她的吧。”
細細抹畢,再用乾淨的布條裹起來,展昭覆蓋好盒子,遞給他:“你用得著的時候多,留著吧。”
蘇醉也不與他客氣,徑直收入懷中,隨即爬上軟榻上舒服躺下:“我就不與你見外了,這幾日在路上都未好好睡過,這個困勁……”話未說完,他打了個呵欠便合目睡去。
展昭微微一笑,拉了被衾給他蓋上,自己另行扯了條毯子,滅了燈,便在地上狼皮褥子上和衣躺下。
一夜無事。
次日,一隊人馬狩獵歸來,捺缽內熱熱鬧鬧的,又是分狍子又是分野鹿。
趙渝不為所動,自顧尋了處僻靜地方,安然釣著她的烏龜。莫研全身裹緊皮裘,陪在她身側,有一句沒一句地與她閒聊著。
到了近傍晚的時候,遠遠地便有香味飄過來,是遼人在營中空地上架起大鍋,正煮著狍子肉,另外又生了火堆,將野鹿串在上面烤。
莫研是聞著香就覺得肚子餓的人,又不好獨自走開,只得叼了根草在嘴裡嚼,眼睛往香氣飄來的方向張望著:“這麼大張旗鼓的,多半是耶律洪基回來了吧。”
“理他呢,反正也不會有人想起我。”趙渝雙目盯著冰窟窿,淡淡道。
“……好像快下雪了!”
莫研仰著頭看向越來越壓下來的厚重雲層,自言自語道。
趙渝不在意地瞥了眼天空,又低頭接著看向冰窟窿,同時道:“你專心點,杆子都快入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