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笙是憤怒的,但是他這次卻沒有怒吼,只是喑啞著嗓音,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吐出來。
秦箏的心反而更疼。
她再搖頭,在碧笙的懷抱裡轉過身來,“秦總,你還是那個叱吒商場的秦碧笙麼?人家都說你在商場上如同黑豹,誰也看不清你究竟在想什麼,誰也猜不到你下一步要做什麼……為什麼現在的你卻跟毛頭小子一樣?”
看著碧笙面上掠過的萬千神色,秦箏緩緩笑開,“從小到大,你總是把我的話按照最壞的那種意思來理解。你自虐狂啊你?”
碧笙一怔,那股子天生如同黑豹樣的優雅和從容再度回來。他約略放了放手臂,將手肘抵在秦箏頭頂,黑瞳凝著秦箏的笑顏。
她在難過,可是她的笑容仍然那樣燦爛。有時候他都做不到。
女人的柔韌,其實遠比男人所為的陽剛來得更加持久和堅強。
“好,我錯了。我聽你說。”
碧笙用指尖輕輕撥開秦箏頰邊的碎髮,看她長睫如蝶,紅唇輕啟。
“碧笙你知道結婚的時候,為什麼要將婚戒套在無名指上麼?因為據說無名指距離心的距離是最短的。”
秦箏含笑凝望碧笙的眼睛,緩緩抬起自己的左手。埃及的夜色裡,紅毯起端,在耀眼燈光和萬眾矚目裡,碧笙將那戒指悄然戴在了她左手的無名指上。
秦箏緩緩將左手無名指旋轉給碧笙看,“它還在這裡。”
望著空空的手指,聽著秦箏似乎自相矛盾的話,碧笙緩緩挑起長眉。
秦箏的微笑點點綻開,她明白,碧笙懂了她的意思。
“距離婚禮就剩下這幾天了,多用點心思在那邊。”秦箏轉身開門,留下碧笙一個人如痴如傻站在原地。
秦箏便下樓便笑。如果秦氏的員工看了碧笙那個情態,是不是都會被嚇到?
坐著公交車融入城市的夜色,秦箏想起少年時跟趙曼等幾個女生湊在一起研究戒指的事情。那時候少女情懷總是詩,所以格外對各種浪漫的典故和傳說極為神往。那時候經常聊起的話題就是剛才她對碧笙所說的:為什麼婚戒要戴在無名指上。
其實正如這世上任何的典故其實都有千百種說法一樣,婚戒戴在無名指上的說法也有很多。
方才秦箏解釋給碧笙聽的不過是其中的一種說法,是最簡單的。
相對麻煩一點的說法是:請你將雙手相對,中指彎下彼此相抵,然後另外四根手指的指尖相對。
這時候先開啟指尖相對的拇指:拇指代表我們的父母;人有生老病死,父母終有一天會離我們而去。
繼而再開啟相對的食指:食指代表兄弟姐妹。他們總會有自己的家庭,也會離開我們。
最後再開啟小指:小指代表孩子。孩子長大後遲早也會有自己的世界和家庭,所以他們也會離開我們。
最後,再嘗試開啟那對一直靜默相伴的無名指:在另外四根手指都彼此相抵的情形之下,拇指、食指和小指都能分別開啟,只有無名指怎麼也分不開。
無名指就代表著夫妻,是一輩子都不分開的。
秦箏輕輕一嘆,緩緩笑開。其實無名指上有沒有那個戒指又有什麼重要呢?她跟碧笙早已經一輩子都分不開。從五歲那一年懵懂的誓言,到周家出世後這十年間兩人之間的愛恨糾。纏,都已經註定他們兩個人根本早已是兩位一體,今生今世無法分離。
不管那種關係的名稱叫做“兄妹”,還是“夫妻”,抑或是“冤家”、“仇人”,其實都沒關係,都證明他們會一輩子生活在彼此的身邊,無法離去。
秦箏記得一位心理學家說過:你能含笑放棄一樣東西,並不是說你渴望它而沒有得到,所以才放棄;而是你曾經擁有過,你確認已經足夠,所以你才能含笑放手。
所以她不要那個戒指。因為那戒指一直就在她左手的無名指上,永不消失。
皇天公司,龍天翔關著辦公室的門,細細聽負責公司日常運作的副總經理王京生彙報公司跟呂璇之間最後談判的結果。
其實結果他早就知道,他明白秦箏一旦咬定了要做什麼事,她肯定有辦法能辦到;龍天翔只想知道談判的過程裡,呂璇方面的絲微反應。
王經理有點遲疑,“最最出乎我們預料的是,呂璇方面經紀人的變更。杜譽跟呂璇掰了,我們還都在猜測呂璇會請誰當她的新經紀人……”
龍天翔將兩條長腿從桌子底下拿上來,直接翹到桌面上去。他明白,跟著呂璇一起參與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