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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巡撫。

幼喪母,為父妾所虐,備極孤孽苦,故操心危,慮患深,而德慧術智日增長焉。弱冠,從軍新疆,遊巡撫劉公錦棠幕府。

劉大奇其才,將薦之於朝,會劉以養親去官,不果。自是十年,來往於直隸、新疆、甘肅、陝西、河南、湖南、湖北、江蘇、安徽、浙江、臺灣各省,察視風土,物色豪傑,然終以巡撫君拘謹,不許遠遊,未能盡其四方之志也。自甲午戰事後,益發憤提倡新學,首在瀏陽設一學會,集同志講求磨厲,實為湖南全省新學之起點焉。時南海先生方倡強學會於北京及上海,天下志士,走集應和之。君乃自湖南溯江,下上海,遊京師,將以謁先生,而先生適歸廣東,不獲見。餘方在京師強學會,任記纂之役,始與君相見,語以南海講學之宗旨,經世之條理,則感動大喜躍,自稱私淑弟子,自是學識更日益進。

時和議初定,人人懷國恥,士氣稍振起,君則激昂慷慨,大聲疾呼,海內有志之士,睹其丰采,聞其言論,知其為非常人矣。以父命就官為候補知府,需次金陵者一年,閉戶養心讀書,冥探孔、佛之精奧,會通群哲之心法,衍繹南海之宗旨,成《仁學》一書。又時時至上海與同志商量學術,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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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梁啟超文集

論天下事,未嘗與俗吏一相接,君常自謂作吏一年,無異入山。時陳公寶箴為湖南巡撫,其子三立輔之,慨然以湖南開化為己任。丁酉六月,黃君遵憲適拜湖南按察使之命,八月,徐君仁鑄又來督湘學,湖南紳士等蹈厲F奮發,提倡桑梓,志士漸集於湘楚。陳公父子與前任學政江君標,乃謀大集豪傑於湖南,併力經營,為諸省之倡。於是聘餘及等為學堂教習,召歸練兵,而君F亦為陳公所敦促,即棄官歸,安置眷屬於其瀏陽之鄉,而獨留長沙,與群志士辦新政。於是湖南倡辦之事,若內河小輪船也,商辦礦務也,湘粵鐵路也,時務學堂也,武備學堂也,保衛局也,南學會也,皆君所倡論擘畫者,而以南學會最為盛業。設會之意,將合南部諸省志士,聯為一氣,相與講愛國之理,求救亡之法,而先從湖南一省辦起,蓋實兼學會與地方議會之規模焉。

地方有事,公議而行,此議會之意也;每七日大集眾而講學,演說萬國大勢及政學原理,此學會之意也。於時君實為學長,任演說之事,每會集者千數百人,君慷慨論天下事,聞者無不感動,故湖南全省風氣大開,君之功居多。

今年四月,定國是之詔既下,君以學士徐公致靖薦,被徵,適大病不能行,至七月乃扶病人覲,奏對稱旨,皇上超擢四品卿銜軍機章京,與楊銳、林旭、劉光第,同參預新政,時號為軍機四卿。參預新政者,猶康、宋之參知政事,實宰相之職也。

皇上欲大用康先生,而上畏西后,不敢行其志。

數月以來,皇上有所詢問,則令總理衙門傳旨;先生有所陳奏,則著之於所進呈書之中而已。自四卿入軍機,然後皇上與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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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戍六君子傳174

先生之意始能少通,銳意欲行大改革矣,而西后及賊臣忌益甚,未及十日,而變已起。

初,君之始入京也,與言皇上無權、西后阻撓之事,君不之信,及七月二十七日,皇上欲開懋勤殿設顧問官,命君擬旨,先遣內侍捧歷朝聖訓授君,傳上言謂康熙、乾隆、咸豐三朝,有開懋勤殿故事,令查出引入上諭中,蓋將以二十八日親往頤和園請命西后雲。君退朝,乃告同人曰:“今而知皇上之真無權矣。”至二十八日,京朝人鹹知懋勤殿之事,以為今日諭旨將下,而卒不下,於是益知西后與帝之不相容矣。

二十九日,皇上召見楊銳,遂賜衣帶詔,有“聯位幾不保,命康與四卿及同志速設法籌救”

之語,君與康先生捧詔慟哭,而皇上手無寸柄,無所為計。時諸將之中,惟袁世凱久使朝鮮,講中外之故,力主變法,君密奏請皇上結以恩遇,冀緩急或可救助,詞極激切。八月初一日,上召見袁世凱,特賞侍郎,初二日復召見,初三日夕,君徑造袁所寓之法華寺,直詰袁曰:“君謂皇上如何人也?”袁曰:“曠代之聖主也。”君曰:“天津閱兵之陰謀,君知之乎?”袁曰:“然,固有所聞。”君乃直出密詔示之曰:“今日可以救我聖主者,惟在足下,足下欲救則救之。”又以手自撫其頸曰:“苟不欲救,請至頤和園首僕而殺僕,可以得富貴也。”袁正色厲聲曰:“君以袁某為何如人哉?聖主乃吾輩所共事之主,僕與足下,同受非常之遇,救護之責,非獨足下,若有所教,僕固願聞也。”君曰:“榮祿密謀,全在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