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之根本,三者畢舉,則於全省之事,若握裘挈領焉矣。至於新政之條理,則多有湖南所已辦者,如礦務、輪船、學堂、練兵之類;或剋日開辦者,如學會、巡捕、報館之類;或將辦而尚有阻力者,如鐵路之類;或已辦而尚須變通擴充者,如鈔票製造公司之類;今不必述。而竊以為尚有極要者二事:一曰開馬路,通全省之血脈,則全省之風氣可以通,全省之商貨可以出;二曰設勸工博覽場,取各府、州、縣天產人工之貨,聚而比較之,工藝精者優加獎勵。長沙古稱貧國,而五代馬氏,即恃工商以立邦。今欲易貧而富,則非廣勵工商末由也。今全省無論已辦、將辦、未辦各事,除紳士協辦外,苟經官手,則幾無事不責成於一二人。其事至繁,其勢至散,一人之精神,有萬不能給之勢,然舍此則又無可倚畀。鄙意以為宜設一新政局,。
(各省有洋務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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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其名最不雅馴,不可用。)一切新政,皆總於其中,而使一司道大員為總辦,令其自舉幫辦以下之人,事歸一線,有條不紊,或稍易為力也。
(新政局即設於課吏堂,尤為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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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變原因答客難55
政變原因答客難
(1899年1月12日)
語曰:忠臣去國,不潔其名。大丈夫以身許國,不能行其志,乃至一敗塗地,漂流他鄉,則惟當緘口結舌,一任世人之戮辱之,嬉笑之,唾罵之,斯亦已矣;而猶復曉曉焉欲以自白,是豈大丈夫之所為哉?
雖然,事有關於君父之生命,關於全國之國論者,是固不可以默默也。
論者曰:中國之當改革,不待言矣,然此次之改革,得無操之過蹙,失於急激,以自貽磋跌之憂乎?辨曰:中國之當改革,三十年於茲矣,然而不見改革之效,而徒增其弊者何也?凡改革之事,必除舊與布新,兩者之用力相等,然後可有效也。苟不務除舊而言布新,其勢必將舊政之積弊,悉移而納於新政之中,而新政反增其害矣。如病者然,其積痞方橫塞於胸腹之間,必一面進以瀉利之劑,以去其積塊,一面進以溫補之劑,以培其元氣,庶幾能奏功也。若不攻其病,而日餌之以參苓,則參苓即可為增病之媒,而其人之死當益速矣。
我中國自同治後,所謂變法者,若練兵也,開礦也,通商也,交涉之有總署使館也,教育之有同文方言館及各中西學堂也,皆疇昔之人所謂改革者也。夫以練兵論之,將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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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學校而出,能知兵乎?
選兵無度,任意招募,半屬流丐,體之贏壯所不知,識字與否所不計,能用命乎?將俸極薄,兵餉極微,武階極賤,士人以從軍為恥,而無賴者乃承其乏,能潔已效死乎?圖學不興,阨塞不知,能制勝乎?船械不能自制,仰息他人,能如志乎?海軍不遊弋他國,將帥不習風濤,一旦臨敵,能有功乎?警察不設,戶籍無稽,所練之兵,日有逃亡,能為用乎?如是,則練兵如不練。且也用洋將統帶訓練者,則授權於洋人,國家歲費巨帑,為他人養兵以自噬;其用土將者,則如董福祥之類,藉眾鬧事,損辱國體,動招邊釁,否則騷擾閭閻而已,不能防國,但能累民;又購船置械於外國,則官商之經手者,藉以中飽自肥,費重金而得窳物,如是則練兵反不如不練。
以開礦論之,礦務學堂不興,礦師乏絕,重金延聘西人,尚不可信,能盡地利乎?機器不備,化分不精,能無棄材乎?道路不通,從礦地運至海口,其運費視原價或至數倍,能有利乎?如是則開礦如不開。且也西人承攬,各國要挾,地利盡失,畀之他人;否則奸商胡鬧,貪官串弊,各省礦局,只為候補人員領幹脩之用,徒糜國帑,如是則開礦反不如不開。以通商論之,計學不講,罕明商政之理,能保富乎?工藝不興,製造不講,土貨銷場,寥寥無幾,能爭利乎?道路梗塞,運費笨重,能廣銷乎?厘卡滿地,抑勒逗留,朘膏削脂,有如虎狼,能勸商乎?領事不察外國商務,國家不護僑寓商民,能自立乎?如是則通商如不通。且也外品日輸入,內幣日輸出,池枯魚竭,民無噍類,如是則通商反不如不通。以交涉論之,總理衙門老翁十數人,日坐堂皇,並外國之名且不知,無論國際,並己國條約且未寓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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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變原因答客難75
無論公法,各國公使領事等官,皆由奔競而得,一無學識,公使除呈遞國書之外無他事,領事隨員等除遊觀飲食之外無他業,何取於此輩之坐食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