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俐的聲音聽上去悶悶的,“牙套妹,你在哪?”
她猛吸一口氣,把哭音嚥下,“回家的路上。你呢?”
“我在酒吧,你過來,我心情不爽,想和人說說話。”
“明天可以嗎?我今天不是很舒服。”此刻的她,真的沒有精力再承受別的了。
艾俐沉默了好一會,才重重地嘆了口氣,“牙套妹,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我就是想慶祝一下,我,艾俐,要和我迷戀了八年的王偉老師說再見了,呵呵,夢醒了,我要解脫了,你開心嗎?”
“開心。”她的眼睛又模糊了,“這真的是件好事,我們明天一定要瘋狂地慶祝一下,把該死的過去都扔掉吧!”
“不,好聚好散,回憶還是要珍惜的,要好好地畫上一個句號,沒有任何遺憾。愛情美在過程,不問結果。他……陪了我八年,從二十一到二十九,二千多個日子,以後再不會對誰這樣傻傻地好了……”艾俐嚶嚶地哭了起來。
她不說話,靜靜地聽著。腦子這樣亂,卻能分析得出艾俐一定是再次被王偉打擊到了,她想寬慰艾俐,應該跑過去陪艾俐喝到大醉,但今晚不行,她無能為力。
艾俐抽泣著收了線,計程車也停下了。
她讓計程車等她一會,仰起頭,萬家燈火之中,邊城住的那層一團漆黑。上去按了門鈴,果真沒人回應。
她重新上了車,車出小區前,與邊城新買的那輛君威對面駛過。她看到開車的是邊城原先在華城的秘書,邊城微躺在後座,神情漠然。
她自嘲地傾傾嘴角,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象太平洋警察,管得太寬了吧!
至今,邊城的人生是有條不紊的,即使卸去華城總經理的光環,他看上去也不糟糕。在他遇到變故時,不管是用什麼法子,他挺過來了,不是嗎?比起從前,他現在算不上滿天陽光,但也是雨過天晴了。
她擔心什麼呢?不捨什麼呢?
是不是把自己看得過重?他是邊城,不是其他人,在任何時候,做什麼樣的事,什麼時候該走,什麼時候該留,什麼人要推開,什麼人可以利用,他總是冷靜而又理智的,不需要她扮演他人生的導師。
秦阿姨在做瑜伽,她沒有打擾,輕手輕腳地上了樓。
溫熱的水從花灑裡流下來,才發覺自己的身子有多冰冷。淚水又不聽話地淌下來,融進水裡,是這麼渺小。
菱形壁燈掛在床頭,燈光是白色的,一種理智的清醒的顏色。她拉開抽屜找內衣,看到夏奕陽在她生日時送的那張碟,她沒有多看,直接又把抽屜關上了。
平常的這個時間,她收拾收拾正準備去臺裡呢。她抬頭,看著牆上的時針一格一格地走過去。然後她關上了燈。透過窗簾的縫隙,有灰藍色的天光,很暗很暗的那種光,從隱藏的任何可能的縫隙刺激著她的神經。
她能感覺心中象鑽了一條小蟲,在輕輕地嘶咬著,疼到她窒息。
她命令自己閉上眼,聽任時光而輕鬆地緩緩滑過。
“披件厚衣服下來,我給你買了蕉糖奶茶,還有車輪餅。”夏奕陽的開場白比她在《午夜傾情》的開場白煽情多了,根本讓人無法拒絕。
她靜靜地躺著,沒有動,“我睡了,不想下去。”
“怎麼有氣無力的?我看見保姆阿姨房間的燈還亮著,我上去好嗎?”他現在可以在吳家自由出入。
“不要,以後再見吧!”她倒是坐了起來,透過玻璃窗,看到他的車泊在院外的一棵松樹下。接著,她看到他推車下來,手裡提著個紙袋,路燈的柔光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你等下,我下來。”她閉了閉眼,鎮定地脫去睡衣,換上出外的裝束。
他戛地停下腳步。
她小碎步地下樓,帶上大門時,猶如小偷一般。“我們出去轉一圈吧!”
她前後矛盾的話讓他蹙起眉,他細細打量了下她,沒有看出任何異常。
“好啊,我正好有事和你說。”兩人上了車,他發動引擎,探身從後座拿出一個資料袋遞給她,“看看,你一定感興趣的。”
她藉著頂燈的光線看了看,綜藝頻道《星夜微光》情感訪談節目主持人甄選,她哦了一聲,把資料又塞回袋中。
“過兩天,我幫你弄下履歷,就去報名。”他似乎很激動,“我總覺得這個節目是為你量身定做的,你現在就從事情感節目主持,對鏡頭也不生疏……”
“我很喜歡我現在的工作,暫時沒有別的想法。”她莫名煩躁地打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