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才醒沒多久,帶了點嬰兒肥的面頰上的粉還未散去,和微微炸毛的頭髮一起,襯得她愈發嬌憨可愛。
她一睡醒就給他發訊息了。
愉悅細細密密地自心中翻騰,他真的很開心,因為她在乎他。
季冷剋制著不與她對視,心裡卻放肆地仔細咂摸著剛才的那一小幀畫面,忽然回味出了點不同。
姜姝的頭髮比起這個學期開學的時候已經長長了很多了,從耳朵邊長到了肩膀,柔順地垂下來時,襯得她格外清純,一顰一笑都是溫柔。
現在髮絲雲似的散落,柔柔一捧,讓她的臉看上去格外的小,人也是。
姜姝還沒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輕輕點頭,「嗯。」
興許是因為和周珊婷聊得熱切,忽視了他而感到愧疚,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後知後覺一般抬手摸了摸後腦勺,亂蓬蓬的凌亂頭髮爭先恐後地擁入她的手心。
姜姝驀地頓住,短暫地僵硬後小心地望著垂眸的季冷,祈禱他並沒有發現。
卻忽視了自己此刻的目光有多麼灼熱。
可就算不抬眼看,季冷也知道她做了些什麼、又在想些什麼。
雖然為了姜姝的面子錯過了她這個小動作有點可惜,但哪怕是腦補,他也會覺得她可愛得要命。
可愛的……妹寶。
「妹寶」。
這個詞再度悄然浮上季冷心頭,與姜姝的適配度達到了極點。
季冷的視線放得更低了些,薄薄的眼皮將眼底的笑意悉數遮擋,聲音依舊如常,四兩撥千斤地掠過:「怎麼不進去?」
聞言,姜姝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側過身讓季冷進來等她,自己卻逕自鑽進了衛生間裡,看著鏡子裡亂糟糟的自己,捂臉癟嘴,內心的小人抱頭吶喊,但也只是幾秒而已,她默默放下手,視線在洗手檯上逡巡,遲遲沒有發現目標後推開了門——
差點跟正準備敲門的季冷撞上。
姜姝下意識地躲避,一不留神一腳踩空,身體不受控制地前倒。
事情發生的這樣突然,而她的平衡感又算不上好,重心在千鈞之際喪失,纖細腰肢及時被人摟住,姜姝直接被圈進了季冷的懷裡。
柔軟與堅硬的碰撞,姜姝幾乎慌了神,也不知是因為失去重心的心悸,還是因為被這份忽如其來的親密。
四目相對,季冷的眼裡,除了與姜姝一致的錯愕,還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緒。
獨屬於季冷的淡淡冷香湧入她的鼻尖,鮮少有人觸碰過的地方此刻被寬大的手掌覆蓋,中間還隔了一層不知名的堅硬物品,咯得姜姝有些疼。
但這些許疼痛很快被鋪天蓋地的燥意取而代之,喧囂著的如雷心跳幾乎要震破她的耳膜。
是因為緊張嗎?
姜姝迷茫地眨眼,濃密的眼睫緩慢地翩飛,引起周圍的氣溫迅速攀升,令她思維滯緩。
就是因為緊張吧。
姜姝調動著幾絲勉強能用的思緒,胡亂下著定論。
與其越想越亂,不如快刀斬亂麻。
這是從她的同桌周珊婷那裡學到的。
柔軟腰肢浸潤著溫熱的體溫,隔著層層衣物和一個礙事的信封狀的紙袋傳遞給他的掌心,季冷抿抿唇,任由無邊熱度蔓延、冷白耳垂髮燙,染上酡色。
他快速別過臉去,動作卻溫柔,邊確保姜姝不會摔倒邊小心且緩慢地鬆開手。
「給。」季冷將手裡的東西遞過去,是一把梳子,被妥善地裝在純白信封裡。
不知道是這裡酒店的習慣還是清潔人員的紕漏,梳子並未放在洗漱臺,而是放在了外面挨著窗臺的木桌上,連同水壺、吹風機等電器一起。
「噢……」姜姝吶吶地伸手,捏住信封的一角往回收,卻沒有收動。
她詫異地抬眸望去,撞入季冷深邃的眼裡,如同悶頭栽入了一潭幽深的泉水之中,周身都被溫柔卻又不容置喙的水流包裹,而獨獨那一顆心,卻又如同被放置在了熊熊燃燒的火上煨烤,令她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奇怪的僵持,彷彿指尖都在發燙。
姜姝默默鬆開了手。
季冷無論做什麼都有他的理由。
但這次好像不一樣。
季冷的目光沉沉,他扭過頭,將梳子從紙袋之中拿出來,輕輕放在了洗手檯上,「我在外面等你。」聲音莫名沉了許多。
姜姝慢半拍地望向他,卻只捕捉到了一扇闔起的玻璃門,季冷高挑挺闊的身形被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