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道:“阿諾,這幾日我都沒睡好,我想過了,你們打仗事務繁多,我實在不該纏著你問東問西,阿諾,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蕭諾眼神複雜地看了她半晌,牽了她往溫暖的屋裡走,關了門站定,見她還是巴巴地望著自己,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道:“阿年,我沒有生你的氣。好了,今日不早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麼?”
蘇淮年乖巧地點了點頭,她還是不死心想問問凌煜去了哪裡,可是看蕭諾這幾日的樣子,現下臉上又寫滿了疲憊,她糾結了半天,默默去睡了。
雨一直下,北風呼嘯著往每一個孔洞鑽。
蘇淮年睡得不踏實,耳中只聽冷風一陣一陣拍打著窗戶,連帶著夢境中也嘈雜起來。
她又一次置身一條漆黑的甬道內,滿眼漆黑。海浪拍打崖壁的聲響彷彿就在近前,一浪高過一浪。
她下意識叫了一聲“爺爺?”
“爺爺……爺爺……爺……爺……”耳邊回聲漸漸散去,蘇淮年茫然站在原地,黑暗中那海浪聲顯得格外恐怖,她在腰間的牛皮囊中摸索了一聲,摸出了一個火摺子。
火星迸射的一瞬,終於有光明入目。她點亮了地道旁的燭臺,眼前的景象被照亮,蘇淮年一時驚愕一時懵懂,久久說不出話來,只悶著頭往前走。
不知開了多少扇門,也不知轉了多少個彎,面前又出現一扇大門。
她伸手去推,門紋絲不動。門上沒有一絲花紋,似乎只是無比尋常的一塊厚重石板,被人整塊運來堵在此處。她彎下腰去細細看周邊,然而周圍空空蕩蕩,燭火搖曳,她的影子在牆上扭曲成不同的形狀。
她終於有些怕了,下意識地後退兩步,緊緊盯著那扇門,腦中卻突然有一個聲音響起來:“阿年,這是我們天玄宮最為機密之所,你需憑自己的能力開啟這個機關。”
她捂住腦袋,越來越往後退。沿路燭火明明滅滅,周圍聲音越發的嘈雜。突然便有許多聲音冒出來,“阿年,你需記得,此生不得參與戰事。”
“阿年不喜歡的事,就不做。”
“你可以幫我們更多的,只是你不願。”
“阿年,等這場仗打完,我就娶你。”
她猛地睜開眼,窗外依舊下著雨,沒有漆黑的甬道,沒有海浪拍岸聲,她在溫暖的室內,這是鄢國剛剛攻下的風決城。
她很快清醒過來,腦子裡那些聲音卻沒有散去。凌煜最後那句話在她腦中迴盪再回蕩,她心頭突然有不好的預感湧上來,潮水一般,驟然出現,再揮之不去。
她喝了一口桌上的涼水,水冰冷刺骨,順著她的咽喉一路往下,終於讓她冷靜了一些。
饒是她再遲鈍,也覺察出了些不對勁。蕭諾這幾日的態度太過反常,她向來對自己和善,緣何因她多問了兩句凌煜的事就變了態度?
這一路走來,凌煜即便再忙,總也會向她知會一聲。唯獨這次,蕭諾和三皇子都見著了,但一個兩個都拒不肯透露他的行蹤。
一定有什麼事情不對勁。
她臉色是難得的嚴肅,手中茶水冰涼,她一連喝了三杯下去,這才後知後覺覺出了冷。正心亂如麻,院子裡突然傳來腳步聲,隨後是隔壁的門被敲響,她屏住了呼吸,聽蕭諾的屋子裡傳出動靜來,門吱呀一聲開啟,他們交談了一會,奈何聲音太清,雨聲又太大,她怎麼也聽不清。
“保護好蘇姑娘,不要讓她出院門一步。”
這一句驟然響在耳中,蘇淮年一驚,手中杯子應聲而落,在黑暗中是極突兀的一聲。那杯子在桌子上打了個滾,不動了。
說話聲立刻停了。有腳步聲響起來,門驟然被開啟,蕭諾站在門口,探頭進來問:“阿年,你醒了?”
蘇淮年做出睡眼惺忪的樣子,揉著眼睛含糊著道:“睡到一半有點渴,就起來想倒杯水喝,可是太黑了,一不小心就掉了。”她頓了頓,疑惑道:“阿諾,你還沒睡嗎?”
黑暗中看不清蕭諾的神情,蕭諾在門口站了片刻,道:“三皇子那邊出了點事,我要趕過去一趟,你在這裡等我回來。”
蘇淮年立刻走上前道:“我跟你一起去吧。”察覺到這一聲太奇怪,她又補充道:“方才我做了個噩夢,不敢一個人待著……”
蕭諾毫不猶豫地拒絕,“外面還很危險,阿年,你乖一點,怕的話就點了燈,我忙完就回來。”
說著也不等她回應,轉身關了門就走。
黑暗中,蘇淮年緊抿著嘴看向緊閉的房門,腦中電光石火地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