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簾被掀開,左淇洋探頭進來,滿臉的笑,若不是他先前的行徑刻在阿紫心裡,有那麼一瞬間,阿紫甚至恍惚覺得他只是個心地純良的翩翩公子了。
“疼嗎?”左淇洋問著,撩起前襟一步邁進馬車內,徑直坐在了阿紫對面。
阿紫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渾身僵直地坐在那裡,睜圓了眼看著他,彷彿此時對面坐的是一匹隨時準備撲向自己的餓狼。
左淇洋見狀忍不住笑出了聲,又伸手指了指阿紫被捆縛住的雙手。
惺惺作態。
阿紫想著,恨恨地轉過頭去,並不領情。
左淇洋也不惱,耐著性子繼續自顧自說道:“把你這樣綁起來也是權宜之計。我知道你手上沒有功夫,所以如果弄疼你了你儘管說,我這就給你鬆綁。”
說話間馬車已經重新動了起來。儘管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也可以清除地感覺到車馬疾馳的速度,他們這樣趕路,就算真的解了身上的繩索,自己也很難逃得出去吧。
阿紫在心中合計著,左淇洋見她仍舊是不說話,眉宇間卻透出些小心思來,擔心她又要像早些時候那樣尋短見,只能嘆了口氣,道:“既然你不願意配合,那就還是這麼捆著吧,我看你剛才這樣睡的也挺香,想來也不怎麼介意被綁著了。”
說罷,見阿紫依舊靜靜坐在原處,並不打算開口,左淇洋索性身子朝後一靠,雙手合抱於胸前,饒有興致地看著阿紫。
阿紫不願意與他交談,可心中卻滿是疑問。
阿忠死了?阿褐和寶兒他們怎樣了?像自己這樣被捉住了?還是直接當場被殺害了?自己昏睡了多久?現在是什麼時間?這馬車這麼急著是要朝哪裡去?
雖然沒有講出來。阿紫的焦慮卻全寫在了臉上,她不自覺地拿眼朝車窗的方向瞟去,無奈此時車窗緊閉,連一絲光線也透不進來,更不用說看清外面的情況了。
她蹙了蹙眉頭,左淇洋看在眼裡,笑著主動說道:“我們早上就已經離開龍爪城了。現在正快馬加鞭往西南方向趕。應該很快就能到西京了。”
西京?左淇洋竟是要帶自己去西由的都城?他帶著數百人橫跨了兩個大陸,一路追趕了自己這一行人這麼久,耗費了這麼多力氣。不是為了追回阿褐從他手上搶去的寶箱嗎?
如今卻要回去了?
是任務完成了?寶箱已經到手了?那阿褐他們……應該是盡數遇害了嗎……
想到這裡,阿紫垂下眼瞼,神色哀傷地輕輕嘆了口氣。
左淇洋撇了撇嘴,道:“這一路我們要走半個月的樣子。年關是趕不上了,好在皇帝一向不提倡年關大肆操辦。倒是年後皇后的生辰,一定是個舉國同慶的大日子,我們剛好可以趕上。你以後跟著我,還有的是日子磨呢。如果一直這麼沉默著跟我較勁,我可沒有功夫也自認沒那個能力猜出你的心思,到時候吃虧的只能是你自己。你可想好了。”
阿紫不明白左淇洋為什麼要把自己的計劃這麼詳細的講給自己聽,但“以後跟著我”這幾個字卻是打在她心頭。讓她有片刻的晃神。
如今自己已經是被俘了,他難道不是要拿自己的血去用嗎?為什麼會用“跟”這麼奇怪的字眼,難道他還天真地想要自己為他所用?
可就算是這樣,自己一個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會的妖巫,他又並不知道自己跟著醫仙學過幾年的醫理,於他而言,除了這一身治病救人的妖巫血還能派上些用場,還有什麼其他可以利用的地方呢?
阿紫想著,卻依舊不曾吐露半點心思。
左淇洋終於失去了耐性,嘆了口氣,掀簾囑咐車伕停車,翻身下了馬車。
直到天色全暗,左淇洋才吩咐眾人停下來。
阿紫從馬車裡被帶了出來,醒來後第一次看清周圍的情況。
馬車停在了一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野,四周除了樹林,再看不到其他可以用來分辨位置的事物。
原本至少上百人的騎兵隊伍,如今只剩了約莫二十人,且裡面還有幾個受傷不輕的。這樣看來,圍堵阿褐的這一站,即使這樣機關算盡,又佔盡了天時地利,於他們依舊不是件容易的事。
此時士兵們得了令,正忙著搭建臨時的行軍帳篷。左淇洋和瑞鵬都在,瑞鵬的臉上掛了彩,應該是最後和唐寅忠糾纏時留下的,這樣看來,阿忠最終也沒能逃脫了……
阿紫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散落在一邊的行李,竟是沒有看到阿褐一行人守護著的那隻黑色的寶箱。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