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嬌恨恨一拂袖,不想再與此人多言,單刀直入:“你準備怎麼把我弄出去?”
“衛皇后送來鴆酒,您假裝喝了假死,後面的自然有人來處理,最壞也就是等下葬的那一天,再從陵寢裡挖出來而已。”輕描淡寫地將“挖出來”三個字重讀了一下,張湯那眼皮子一抬,恰好看到陳阿嬌嘴角抽搐的一瞬間,心下竟然覺得好笑起來。
陳阿嬌咬牙:“張大人,怕是本宮還沒等到下葬的時候就已經餓死了吧?更何況皇家墓葬,你說挖就挖嗎?”
“娘娘多慮,您已是廢后,葬不到真正的皇陵裡面的。”
陳阿嬌:“……”
尼瑪的張湯你是潑冷水小能手吧?
陳阿嬌撫額,“反正本宮不要被餓死,我會葬到哪裡?”
“你可以傳遺言,說想葬在灞陵……或者是其他地方,因為灞陵有宗廟,下葬會比較快,大概比較符合娘娘您的標準。”張湯依舊波瀾不驚地說著。
陳阿嬌已經想一板磚掄死他了。罷了,張湯本來就掌管刑獄,身上殺伐氣重,要這樣一個官員體會她一個大活人站在這宮中談自己後世的感覺,實在不現實,所以她還是忍了吧!
“既然張湯大人心中早有打算,便依你之計行事。”
陳阿嬌低頭看著手中這一尊毒酒,這哪裡是毒酒,分明是苦果所釀的苦酒。
陳阿嬌端起來,雙袖一遮,仰起了脖子。
張湯大駭,伸手去拉她廣袖,“娘娘你幹什麼——”
戛然而止。
陳阿嬌看著他,有些莫名其妙。“張大人 ?'…87book'”
酒呢?
張湯發愣。
陳阿嬌大笑,晃了晃手中已經空了的酒尊,“嘖,張大人莫不是以為我想不開,真的喝了這酒了吧?”
張湯臉色鐵青,抿著唇沒說話,眼尖地瞥見了陳阿嬌的袖子溼了一塊,誰說陳皇后驕縱蠻橫愚笨不堪?這滿腦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整人的鬼點子……
陳阿嬌也不再多言,“後面的,便麻煩張大人了,時間不多,衛子夫明日便要派人來看。”
她說罷,手一鬆,讓那酒尊自然滑落,自己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張湯就站在她面前看著,只覺得那場景詭異得讓自己頭皮發麻——陳阿嬌的確是倒下了,只是她大概是因為怕自己摔得太疼,所以倒下的時候姿勢格外古怪,怎麼看怎麼不對。
張湯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古來最難還的,就是這人情債,幸好自己也只欠這一筆,還完了就忘了吧。
他剛剛轉身,背後已經躺倒裝死的陳阿嬌冷不丁幽幽冒出來一句:“張大人,你記得把計劃告訴我侍女旦白,別讓她把眼睛哭紅了。另外……如果宮中沒有接應的人手,還是可以找館陶公主,我下葬若遇到困難,她不會不管。”
張湯轉身一看,陳阿嬌睜開眼睛,還是躺在那裡,對他說話,見他轉身來看她,她又不知道為什麼彎起唇角笑了一下,接著閉眼,繼續裝死。
陳皇后,大約是真的經歷生死大變,所以反而豁達開明瞭吧?
張湯不著邊際地想著,接著出門去,調整了一下自己臉上的表情,這事情還是要把郭舍人拖下水的,沒有郭舍人,這事兒成不了,老郭看著軟,心裡還是透亮的。
不過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娘娘,地上涼,您不如等我出去跟郭舍人商量好了,等別人來了再裝死。”
還在裝死的陳阿嬌一口血慪上來,看著張湯那清瘦的背影,那種一板磚掄死他的心又上來了。
那邊郭舍人和旦白已經在外面坐了好一會兒了,兩人竟然還聊起來了。
“你看著月亮多大,跟塊餅子似的。”
“噗……”
“誒——你笑什麼啊?我老郭就是沒文化,什麼月亮跟個玉盤一樣,我是酸不出來的……”
“張大人出來了!”
張湯走過去,立刻被兩人圍了上來。
郭舍人忙問道:“都說了什麼呀?”
旦白也道:“娘娘怎麼樣了?”
兩人夾擊,張湯一個頭倆大,“別問了,旦白你進去,你家娘娘會跟你說,郭舍人你跟我來。”
聞言,旦白立刻就跑著回殿了,而郭舍人還摸不著頭腦。
“你這怎麼回事兒啊?”
張湯麵無表情道:“我決定幫陳皇后詐死離宮。”
“張——唔唔唔!”
張湯一把捂住了郭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