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多慮,江充卑微,又怎敢因此而介懷?”江充連忙低頭,陳阿嬌的眼神帶著一種十分的犀利,讓他有些不敢直視。
其實這是一種被看破的不舒服的感覺。
陳阿嬌聽這句話,卻笑得更加厲害了,“江充大人您也只說了不敢,而不是沒有。也就是江充大人您內心還是不高興的吧?不過說起來,也許您最介意的不是陛下刁難你,而是因為您已經想出了對策,卻被我打斷了吧?平陽公主一事,你也算是出力繁多,卻是所有人之中唯一沒有加官進爵的。”
這才說中了事情的核心,江充知道陳阿嬌從來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當時被她看破也很正常,他江充就是汲汲於名利,他很瞭解自己需要什麼,之前平陽公主的事情沒有給他加官進爵,本來就已經讓他內心不快了,而且他以為陳阿嬌是自己的靠山,可是陳阿嬌並沒有如自己所想的那樣成全自己。江充內心之中一直有一種憤怒與惶恐交織的情緒,以至於現在在陳阿嬌說出這番話之後,他完全無話應對,一時只能沉默。
而陳阿嬌,卻舉袖一掩唇,輕笑了一聲轉身向著臺階下面去,“你跟主父偃一樣,都是狼,只是你比主父偃毒,我曾經被蛇咬過,也怕你這種比蛇更毒的人。太厲害,心機太重的人我不敢用。”
她這是在給江充解釋自己為什麼不個他加官進爵的事情,江充不是不該加官進爵,眾人都加了,獨獨他一個留下來,這之中如果沒有什麼貓膩,或者有什麼人在背後阻撓,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陳阿嬌這話說得很前淺顯,也很毒辣,讓背後跟著的江充不知道說什麼了。
有的時候,一些話,就是該說明白了。
在她無法拿捏江充之前,她不敢放開手,就像是主父偃……
說起來,放開了主父偃到底是福是禍,其實還很難說。
江充想了許久,終於說了一句話:“臣的毒,正是殿下最喜歡的。”
腳步忽然之間停下,陳阿嬌危險地一回眸,很想送他兩個字——慎言。
只是她忽地笑了一下,這句話收回了。
江充有些不明所以,卻沒有問陳阿嬌為什麼笑。
“你既然知道我喜歡的是你的毒,那接下來,你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嗎?”
“那也要看殿下,到底能夠給臣什麼報酬了。”
江充這一次也不想白白地為陳阿嬌效力了,雖然他跟陳阿嬌之間似乎一開始就是一種與虎謀皮的關係,可是說直白了,那就相當於一種交易。
平陽公主的孩子是江充弄死的,他揣度著陳阿嬌的心意,事實也證明他完全做對了,此前是衛婠的佈置,之後是平陽公主這孩子成為導火索,一步一步緊接著,沒有一定的默契是不可能成功的。
只是江充最終想要的,還是名和利,他是一個有野心的男人。
陳阿嬌對這種野心很清楚,只是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唯有得不到,才有更加努力地去得到。
“何必說什麼交易,你不過是為了自己而已,與別人扯上關係,始終都落了末流,也不會讓別人相信你,尤其是——陛下。你要得到的不是孤的信任,而是陛下的信任。你知道現在什麼人,最讓陛下嫌惡嗎?”
她只是給江充指明一條道而已,至於江充願不願意去冒險,那就要看江充自己了。她擺明了不想跟江充之間扯上關係,也不想為江充的加官進爵添磚加瓦,只是畢竟還是要用的,她曾於此人有恩,只是後來覺得這人臺危險,如今江充不是幫陳阿嬌,而是在幫助自己。
“不是孤無情,我們之間,也的確只是交易這樣簡單。陛下需要人行推恩令,可是在之後……”
原本的幫手,很可能成為絆腳石。
江充垂首,“殿下說得如此明白,江充再不明白,那就是不識趣了。只是殿下不信任江充,充卻謹記殿下當日隻言片語之恩。”
這話讓陳阿嬌沉默,她回身,卻瞧見江充已經躬身退去。
過了許久,張湯從亭後的樹邊走出來,雙手揣在一起,“殿下,這一條毒蛇,未必是養不得的。”
“我不敢。”
陳阿嬌終於說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她回頭看著張湯,伸手一引,讓他到亭上坐:“我聽說寧成已經對諸藩王以及他們的朋黨出手了?”
張湯淡淡道:“讓他去吧。”
“你現在倒是比誰都看得開,我看你最近伏低做小,似乎很愉快?”
寧成一直想將寧月送到劉徹的身邊,最近也仗著劉徹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