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可別……”何連成聽到他指名讓我下去,馬上警惕起來。
“別什麼?”何則林抬眼問他。
“沒事,咱們下去。”我打斷何連成的話,他要是說出“別刁難樂怡”這句話,我這輩子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男人雖然不像女人那麼小心眼兒,但是對於把兒子從自身邊拐走的,又沒好感的女人,也會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何連成一眨眼明白我的意思,笑著說:“別散步時間太長。”
何則林笑笑,和我一起出了病房的門。
這裡的住院部樓下綠化很好,人工堆山做的小湖景公園,花樹林立,每棟樓三五層不等,每層只住一個病人,病房堪比總統套房。
帝都的初夏,氣候剛剛好,各色花樹開得正豔。我們走在湖邊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他在我身前半步,小寬寬好奇地盯著這個頭髮花白,這兩天出鏡率超高的老人,嘴裡咿咿呀呀地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從樹下經過,低低的枝椏擦著我頭頂過去時,他總會伸手揪一兩片樹葉,一刻也不願意閒著。
我們就這樣一前一後走著,繞湖半圈以後,有一個木格亭,他回頭看我一眼說:“坐一會兒?”說著他坐了下來,我也在距離他三尺來遠的木頭條凳上坐下。
“樂怡,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不近情理,怎麼都不肯接納你,不同意你與連成的婚事。”何則林看著我,很平靜地問。
我想了想說:“不,我理解您的想法,您覺得我配不上您兒子。”
依稀記得何則林與我某次談話中說到過,他兒子應該有更合適的妻子。
“不是,你弄錯了。”他伸手接過寬寬遞過去的樹葉,臉上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和寬寬玩了一會兒。我等著他的話,沒開口,一切都靜謐極了。
四周不遠處的緩坡上錯別有致分佈著景觀燈,他的笑在不甚明瞭的燈光下有點意味不清,看不懂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寬寬大概在我懷裡呆不住了,迅速爬了下去,扶著長條的木凳子沿著學走路。
“我弄錯了?不太懂您的意思。”我一隻手扶著寬寬後背,生怕他不知道防備身子,突然摔倒。
“剛開始,連成把你往翰華安排,我覺得他只是迷上你一張臉,根本沒放在心上。男人年輕的時候難免都會有那麼幾次奮不顧身的心動。我當時想,他用不了多久就會丟開,誰知竟然對你上了心。”何則林也垂目看著寬寬,“再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每一件都出乎我意料。不過,我可以澄清一下,我只是不喜歡你和連成一起,卻從來沒在背後做過什麼。”何則林正說著,寬寬一個沒扶好,身子往後一閃,他忙彎腰扶住了寬寬。
“除您以外,我真想不出來到底還有誰會這麼反對我和連成在一起。”我真正震驚的是他話的內容,而不是態度。
何則林多年的商業習慣,讓他在解釋和承諾時,說出來的話絕不會有半句虛言。所以我才會感到震驚,如果他沒有做任何事,是誰在幕後推動這一切。讓我與何則林產生誤會,拉到了各種仇視和刁難。在何連成的交際圈裡,我寸步難行,沒有一個人肯接納我。甚至現在,何連成也被他的那個圈子所排斥!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沒出手,也有人在想盡一切辦法拆散你們?”他問。
我點了點頭,他的話把我說迷糊了。我真不知道還有誰會辦這麼腦缺的事兒,又不是自己的家事,費盡心機做什麼?何況,做這一切安排,還要有不少成本。
“每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不是獨立的。你們在不知不覺中樹敵了,即使我不反對,恐怕要真的走到一起也很難。你們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倒覺得連成配不上你。”何則林說,“你比他有主意,比他心智堅韌,比他更懂得進退有度。”
何則林能這樣誇我,讓我覺得很驚訝,不過我還是迅速反應過來,抬頭說:“我覺得感情的事,很難用配不配得上來做評價。不管您接受不接受我,您是他父親,我一樣尊重您。至於將來能怎麼樣,要怎麼樣,也得先做後說。現在連成的公司確實經營不太好,您計劃如何處理?還是我離開就給他機會,我留下就死路一條嗎?”
我聽得清楚,何則林話裡的意思。他對我與何連成之間的事,最大的容忍是:不反對,也不同意。我們既然能平靜談話,我想替連成問一下他的想法。
“不,我不會再幹涉你們之間的事,這是我最大的讓步。至於連成,他願意再試一試,我願意給他機會。如果藍華能起死回生,也算他有幾分手段。”何則林終於恢復到從前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