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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部分

與顧太清交往密切的詩友中,就有當時名揚天下的大文豪龔自珍。

龔自珍是浙江人,出身於書香世家,才華橫溢,著作等身。

他的詩詞靈逸而深峻,深為顧太清欣賞。像龔自珍的“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之句,顧太清覺得簡直可以作為自己此時生活情景的寫照。

她的輝煌時代,已勿匆而過,現在縱使化為春泥,也可以好好栽培自己的兒女呀,詩句教會了她無怨無悔。

龔自珍進士及第後,被授為內閣中書,現在已升為宗人府主事。這是個清閒無事的職位,這位江南才子的才華無以施展,只好寄託於詩詞之中,因而成了顧太清家中的常客。

顧太清品性端莊肅潔,雖然是寡居之人,賓客盈門,卻坐得穩,行得正,以詩詞會友,別人沒有閒話可說。

然而就在奕繪王爺去世的第二年,一場波瀾興起,最後竟成了顧太清的滅頂之災。

這年初秋,龔自珍寫了一首《己亥雜詩》:“空山徒倚倦遊身,夢見城西閬苑春;一騎傳箋朱邸晚,臨風遞與縞衣人。”像他的其它詩作一樣,很快就在京城文人中傳抄開來。

在詩後,還有一句小注:“憶宣武門內太平湖之丁香花。”

太平湖畔距貝勒王府不遠的地方,有一片茂密的丁香樹,開花時節,清香襲人,襲自珍常留連其間,所以有了這首詩。

詩中提到的“縞衣人”是誰呢?

人們猜是顧太清,因為她住在“朱邸”王府中,又常著一身白衣裙;她與龔自珍是詩友,龔氏寫成詩作,遞給她品析,本是情理之中的事。

第四卷:縱橫天界(完結篇)第五百七十二章 瀛洲臺中的竇憲

不過,風波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當年受到過顧太清譏諷的杭州文人陳文述,這時到了京城,也看到了這首《己亥雜詩》。

他沒有從詩中品出什麼意境,卻找出了一些微妙的把柄。

大家都預設詩中的“縞衣人”是顧太清,而顧太清又名“春”,詩言“夢見城西門苑春”,表面上是夢見丁香花,可骨子裡誰知是不是夢會顧太清呢?

恰好龔自珍在寫了這首《己亥雜詩》後不久,又有一闋記夢的《桂殿秋》詞傳世,詞雲:“明月外,淨紅塵,蓬萊幽謐四無鄰;九霄一脈銀河水,流過紅牆不見人。驚覺後,月華濃,天風已度五更鐘;此生欲問光明殿,知隔朱扁幾萬重。”

“哈!這些不是月夜幽會的寫照麼?!”

陳文述像發現了什麼寶貝一般,高興地叫出聲來,將憶丁香花的詩和記夢的詞巧妙地聯絡起來,再稍加註釋,就製成了龔自珍與顧太清偷情的鑿鑿鐵證。

很快,京城裡流傳開了有關顧太清與龔自珍的緋聞。人們對這一類的訊息,本是十分熱心的,加上一些無聊文人的煽風點火,很快就將事情編造得有滋有味,有憑有據。

不怕你龔自珍、顧太清能妙筆生花,就算你有一萬張嘴,這種事情總是說不清。

於是,流言蜚語、指責叱問,紛紛向他們襲來,讓他們毫無招架之力。

最後,龔自珍被逼得無安身之處,只好帶著一車書,鬱郁地離開京城。

龔自珍一走,似乎傳聞更成了事實。顧太清有口難辨,終於被奕繪與妙華夫人所生的兒子載鈞逐出王府,在西城養馬營租了幾間破舊的屋子,安置自己和一雙可憐的兒女。

從富麗堂皇的王府,一下子淪落到風雨難敞的舊屋,還有那躲不開的鄙夷和譏諷,顧太清徹底失去了生活的信心。

一死追夫而去,是何等的輕鬆痛快!可是,看著一雙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兒女,她只有忍辱耐貧地活下去,有淚也只能向詩中訴說:“陋巷數椽屋,何異空谷情;嗚嗚兒女啼,哀哀搖心旌。幾欲殉泉下,此身不敢輕;賤妾豈自惜,為君教兒成。”

一場無中生有的“丁香花公案”,無端地把顧太清拋到了生命的底層。一次失夫,一次受冤,她已萬念俱灰,只把希望寄託在一雙兒女身上,勉力完成“化作春泥更護花”的使命。

漸漸地,她的心在清貧的生活中得到了超脫,能夠安詳地對待一切苦難,無大喜無大悲。其實,只要心定氣閒,繁華和清貧也就沒有多大區別。

這種心境,全在她的一首詩裡:“一番磨練一重關,悟到無生心自閒;探得真源何所論,繁枝亂葉盡須刪。”當然,出現在這裡的顧太清,只是主腦創造出來的高智慧NPC,跟歷代名女的隱藏任務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