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並蒂蓮開,對晁採和文茂都是莫大的鼓舞,殷勤的小云頻頻為兩人傳送詩文,溝通了縷縷情思,但這些畢竟還是望梅止渴。兩個相愛的人兒不能相見言歡,終究是莫大的遺憾。
時光悠悠,酷暑漸盡,轉眼已是秋涼。
秋風過處,黃葉翻飛,悽清滿目,夜來秋月澄冷,更增添了不能見面的情人的思念之情。
這天晁母要到外地一親戚家探視,路遠需隔天才能回來,留下晁採和小云看守門戶。
這真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晁採仔細思量,不禁怦然心動,霎時紅暈浮上面頰,心頭猶如小鹿亂撞。但是,今天若不趁機見上文郎一面,還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相會。
想到這裡,她下定了決心,悄悄叫來小云,要她把訊息秘密傳給文茂。
這夜月色朦朧,清風徐徐。待夜深人靜時,文茂乘著月色,越牆來到晁家院中,但見風搖花影,驚得他心神不寧。躡手躡腳,登上窺雲室,晁採正坐在鏡前等他。
只見她身著杏黃薄衫,臉上並不施脂粉,含羞藏喜,斜倚在梳妝檯旁,就像一朵正開的蘭花;這邊文郎,比往日益顯英俊,身材修長,神情俊雅,布衣儒巾,那身影既熟悉又陌生。
兩人都怔了一下,很快就不約而同地撲向對方,似乎為此都已等了一千年。
兩情繾綣,萬般風流。兩人長久的相思與繫念,都消溶在這一夕的溫柔中。
窗外露出了微曦,到了不得不分別的時候,互相整好衣妝。晁採從頭上剪下一束青絲,用絲帶繫好,送給文茂,並深情地望著他道:“好藏青絲,早結白頭。”
文茂含淚接過,道別時,兩人都已說不出話來。
回到家後,文茂把青絲小心翼翼地藏在自己的枕頭下。每天睡在枕上,他總嗅到枕下飄出陣陣如蘭的幽香,引動他無限的遐思,也更加思念晁採了。
一夜思緒纏繞,使他無法入眠,索性披衣起身,就著孤燈寫下一首七絕,聊以寄託情懷:“几上金猊靜不焚,象床獨臥對斜曛;犀梳金鏡人何處,半枕蘭香空綠雲。”
一夕歡會之後,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
文茂因秀髮的芳香不時由枕底透出,從而撩起對心上人兒刻骨銘心的思念。
在蕭瑟的秋風裡,文茂心情鬱結,人也漸漸變得懶散不堪,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致來,甚至數日不理功課。
晁採在閨閣中也是如此,空對羅帳,懶於梳妝,每日望著天邊白雲,思君斷腸,也是借詩抒懷:“枕簟生涼夜漏餘,夢中憂惚覺來初;魂離不得空成病,面見無白浪寄詩。窗外江村鐘響絕,枕邊梧葉雨聲疏;此時最是思君處,腸斷寒猿定不知。”
清冷的秋夜,兩人隔牆同聽雨打梧桐的聲音,可是,咫尺天涯,有情人只能在夢中相會,醒來時只有空閨寂寂,孤燈相伴。
此時見到晁採言愁之詩,文茂更深生憐愛之心,揮筆飽醮深情,寫下一詩,為兩人的未來勾勒出一幅幸福甜蜜的幻景:“忽見西風起洞房,盧家何處鬱金香;文君未奔先成渴,顓頊初逢亦自傷。懷夢欲尋愁落葉,忘憂將種恐飛霜;唯應分付青天日,共聽床頭更漏長。”
如果能得到雙方家長的贊同,兩人共結連理,前景自然美好。
只是兒女之事,兩個少年人都羞於向父母啟齒。他們所接受的禮教,都認為婚姻應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訂終身是大逆不道的。這種根深蒂固的婚姻觀念,他們一時難以衝破。
顧慮重重,美夢難以立刻成真,畫餅充飢終歸無用。
日日夜夜的刻骨相思,緊緊包圍著少男少女,滿懷的幽情無計排遣。晁採日益消瘦委頓,原本瘦削的腰肢,已不盈一握,就像一條能隨風搖盪的弱柳。寒夜漫漫,孤枕難眠,更殘漏靜,憂思不絕。晁採信口吟唱著《子夜歌》,聊以藉慰自己的相思情懷。
她心想:(不知此詩為何人所作,詞意竟與自己的情況不謀而合。天下為情所苦的人,原是那麼的相通啊!)唱著唱著,不禁淚珠滿腮,相思之苦借淚水聊作無奈的宣洩。
然而問題並沒有得到解決,正可謂借酒澆愁愁更愁,詩書往來越頻繁,反而越增添相思之苦。
日日愁思,夜夜不眠,晁採最終憂鬱成疾。
聰明的晁母,察覺女兒的病有些蹊蹺,於是找來侍女小云,嚴加詢問。見晁母並無惡意,小云將事情和盤托出,特別強調小姐與文茂相愛已久,不能分開。
晁母又愛又憐的嘆息道:“才子佳人,本應成雙;古人多有斬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