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應酬賓客之外,善解人意的窈娘,以真摯的情意,也給喬知之的生活帶來許多意想不到的歡樂。在喬知之憂愁苦悶時,她能高歌一曲或翩然起舞;在冷雨敲窗的靜夜裡,她能與喬知之徹夜清談。喬知之不但把她看成晚輩,更引以為紅顏知己。
出於慈愛之心,喬知之原本打算替窈娘擇一佳婿,以託終身幸福。不過,窈娘感念喬知之的知遇之恩,不願抽身離去。天長日久,在喬知之真摯的愛護中,她漸漸滋生一種刻骨銘心的依戀之情。兩人之間的感情不知不覺中,由長幼愛護之情,化為跨越年齡界限的戀情。
為著報答喬知之的情意,竊娘曾經多次表示願意委身相侍。而喬知之接受了她的心意,卻不忍接受她純潔的身體,事情就這樣拖了下來。
俗話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喬家養著這麼一位美豔多才的少女,使得京城許多樂於獵豔的貴族豪門人士,紛紛來喬家想收買窈娘為歌姬或侍妾。此時窈娘就像一朵嬌豔吐芳的鮮花,招來無數偷蜜的蜂蝶;喬知之越發愛如至寶,不肯割捨,從而得罪了不少有權勢的人物。
有人自己得不到美人,心有不甘,就把“喬家豔婢,美慧無雙”的訊息到處傳播,最後終於傳到了武承嗣的耳中。
武承嗣是武則天的親侄兒,是當時武家的紅人。他生性好色,又恃寵生驕,飛揚跋扈,不可一世,卻深受武則天的賞識,被封為魏王,甚至還一度想要立他為太子。
這樣一個自由出入內宮的花花公子,平時私通妃嬪,視千嬌百媚、錦衣玉食的貴族女子如玩物,聽說喬家有豔女,又生好奇之心,決心要把窈娘攫為己有,於是派人到喬府提親。
儘管喬知之可以不在乎別人,對武承嗣卻不敢怠慢。
想到要與朝夕相處的體己人兒永別,喬知之心裡痛苦萬分,無奈之下,想出一條緩兵計,誆稱窈娘正在病中,說等病癒之後,再行置辦嫁妝,擇吉日送入王府。
心想先拖上一段時間,或許這期間武承嗣另尋新歡,忘了此事,那就是大幸;如果再加催逼,也有一段時間另想高策。反正,能拖一天,算一天。
此時喬知之已經方寸大亂,再也找不出其它辦法了。
長安的四月,天氣乍暖還寒,喬知之在書房內,唉聲嘆氣,愁眉不展。
午夜時分,他仍然獨自枯坐燈下,愁思纏綿,了無睡意。
這時,窈娘躡手躡腳地出現在喬知之的面前,秀目流轉,眼光中飽含深情、感恩、憐憫、憂鬱的複雜意念,迸發出以身相許的決心,就像是潰堤的洪水一般,猛地撲倒在喬知之的懷裡。
夜深更靜,那一剎間成了永恆。
孫窈娘心甘情願地把自己貞潔的身體,獻給了深愛已久的喬知之。喬知之緊緊抱著長久以來愛如瑰寶的美嬌娘,害怕稍一鬆手,眼前的一切就煙消雲散,留下一個孤獨的自己。
春宵苦短,等到雞鳴天曉,兩人從雲裡霧裡,跌回了殘酷的現實之中。
究竟能保護愛姬幾許時日,喬知之心中毫無把握。
第二天上午,秋官侍郎來俊臣,受武承嗣之託,來到喬家探視孫窈孃的病情。
來俊臣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手下養著一大批爪牙無賴,專以告密為能事,常常探人隱私,羅織罪名,陷害忠良。此人為武承嗣所重用,更加胡作非為,是個令人望而生畏的角色。
喬知之對於來俊臣的陰狠毒辣,自然是早有所聞。
來俊臣踏進喬家時,笑嘻嘻的說是受託前來探視佳人,十分禮貌地傳達武承嗣的傾慕之情,貌似誠懇地勸說喬知之:“一婢何足惜,倘若能因此討得魏王的歡心,老兄必能進官加爵,到時還望多多提攜!”
喬知之卻是冷汗透背,不敢怠慢,拖到午飯過後,只好答應當天就把窈娘送入武承嗣的府中。
——侯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窈娘入魏王府之後,喬知之雖然躲過了來俊臣的威脅,但是緊跟著而來的,就是無邊的空虛、寂寥、冷清與傷心。
聽不見窈娘柔媚的聲音,看不見窈娘婀娜的倩影,生活中的一切彷彿都變得蒼白,沒有生機,沒有希望。就算是能夠加官晉爵,對喬知之而言,已經毫無意義了。
魏王府中佳麗如雲,歌女舞姬終日輕歌曼舞,香豔至極。
在武承嗣看來,孫窈娘就像是生長在深山幽谷中的一朵奇麗的野花,沒有經過人工修飾的歌喉和舞姿,別有一番原始風韻,美得自然、淳樸,山野味十足。
因此,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