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點睡的,似睡非睡的,還有零零碎碎的說話聲。難道奶奶和姨奶奶說了一夜的話?他想。
奶奶已經起來了,她在梳頭。但不見姨奶奶。
“姨奶奶去哪了?”蘇儀衡問。
“出去了。”很簡短的回答。
“奶奶沒陪姨奶奶出去?”蘇儀衡明知道任何情況都耽擱不了奶奶梳頭,但還是這樣問。
董金芝看了蘇儀衡一眼,沒有回答反問道:“昨晚睡的好麼?”
“不……不錯,還好。”蘇儀衡想說不好但沒說出來。
“眼怎麼腫了?”董金芝的語氣不像是問。
“剛,剛醒,洗洗就好了。”蘇儀衡道。
“年青人應該睡早點的,不像我們老年人愛失眠睡不著。”董金芝道。
蘇儀衡懷疑奶奶知道了他偷聽她和姨奶奶談話的事,但一想不可能,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的,除非奶奶神通廣大能算出有人在偷聽。但又一想也有可能,姨奶奶可是會算卦的,她算出來了也未可知。蘇儀衡開始有點心虛,不再和奶奶說什麼,去院子洗臉去了。
剛好婁翠琴來了,看董金芝還在梳頭,生氣地說道:“娘,你怎麼還在梳頭?那個頭就那麼難梳?姨奶奶早去我那跑了一趟,又去別處轉了。您這連頭還沒梳玩呢!姨奶奶在這,就早點做飯吧!”
董金芝看她也不看地說道:“姨奶奶不是外人,還在乎這些?”仍一下下地梳著。
“還是我來伺候姨奶奶吧,就知這會你連頭還梳不完呢!”婁翠琴說著去做早飯。見了蘇儀衡說他道:“我勸你今天哪也別去,就陪姨奶奶玩吧!昨天我聽藍婷說你把青蔻得罪了,人家是客人可不是我們這些人,由著你想怎樣怎樣!別跟個瘋子似得,讓親戚看著笑話!”
蘇儀衡沒說話,把洗完臉的殘水一下子潑出去了。婁翠琴看到又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不一會姨奶奶來了,後面還跟著藍婷和青蔻,三個人說說笑笑的。姨奶奶見了蘇儀衡笑道:“好孩子,起來了啊!昨晚睡的挺晚吧?看這小眼還都腫著呢。”蘇儀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問候了姨奶奶,就去和大狼狗黑子玩,摸著黑子的頭逗它。姨奶奶又笑說好大條狼狗。青蔻見十分好玩,也要去逗狗,但想起昨天的事心有芥蒂,不敢過去。蘇儀衡看了出來,說道:“來吧,沒事的,它不咬人。”青蔻高興地過去了,也學蘇儀衡摸黑子的頭。黑子好像認出了是親戚,逮住青蔻又是舔又是蹭的。青蔻笑著一個勁地叫癢。藍婷見好玩也加入了進去,三個人把黑子逗得上蹦下調的。藍婷道:“衡衡哥,咱們拉黑子出去遛狗吧!在外面跑才好玩呢!”青蔻拍著手贊成。蘇儀衡也經常出去遛狗,但只是他和黑子,他不喜歡和太多人混在狗的世界裡——他喜歡一個人牽著黑子奔跑在晨光或者夕陽裡。但是,他看到藍婷和青蔻那麼喜歡,不想掃她們的興就答應了。蘇儀衡解開了黑子,它立刻東撞西撞地要跑。青蔻要過去牽,姨奶奶叫住她道:“那狼狗太大了,你牽不住,還是讓你衡衡哥牽吧。”三個人牽著狗出去了。婁翠琴又從後面喊道:“玩一會就好!早點回來吃飯!”
姨奶奶進了屋見董金芝還在梳頭,笑道:“金芝,你這頭梳得都不知能發多少度電了!從我出去你就在梳,我都玩了大半天了,你這還沒梳完呢!”
婁翠琴在廚房聽到了,說道:“天塌下來也擋不住她老人家梳頭!她以前也這樣麼?”
姨奶奶笑道:“她小時就是個愛美的,喜歡插花抹粉,天天不知花多少時間在鏡子前。有年她發現姨給她買的一朵花很好看,就天天戴著,直到那花的顏色褪的不能戴了才算罷!不過,像這樣梳頭可沒有。”
婁翠琴打趣自己的婆婆說:“她這是拼了要和年輕人比美呢!不好看不算完,非得梳出朵花來不可。她是花,是朵老花。”說完一陣笑聲。
“老來美老來俏!金芝,你太漂亮了,連兒媳婦都嫉妒你了。”姨奶奶也打趣道。
董金芝不理會她們,繼續對著鏡子梳頭。本來已經完工了,但經她們這麼一說非得再梳梳不可。姨奶奶邊看她梳頭邊說話,說道:“金芝,你們這衚衕可真夠長的,半天才走到頭。以前可沒有這麼長啊!人也沒這麼多。”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人越來越多就把衚衕擠滿了。這衚衕本來有幾處地方是堵死的,打通了就變這麼長了。”董金芝道。
“長是長,但拐彎抹角的也不好,兩邊又是高牆又是高樓的,連光也不好透進來,太有些陰暗了,走在裡面總有些不安的感覺。好像哪兒還有瞧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