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多時,他才開始收網,可是這次網收起來,卻全都是破骨片、碎玻璃和各式各樣的貝殼。這使老漁翁憤恨極了。他忍不住哭泣,傷心地吟道:
“這就是你的衣食,
不受你的約束,
不讓你生存。
記住!學問不會給你衣服,
書法不能供你飲食。
衣食是命運註定的,
沒有空子可鑽。
一隻鳥兒翱翔、盤旋,
從東飛到西;
另一隻安睡窩巢,
卻享受豐衣足食的生活。”
他抬頭望著天空,說道:“安拉啊!我每天只打四網魚,您是知道的。今天我已打過三網了,可仍然沒有打到一尾魚兒。安拉啊!求您把衣食賞給我吧,這可是我最後一網了。”
他念叨著萬能之神安拉的大名,把網撒入海中,等它落到水底好一會兒,才動手收網,仍然拉不動,網兒好像和海底連成一體似的。他嘆道:“毫無辦法,只盼安拉救助了。”
於是他吟道:
“呸,這個世道!
長此下去,
我們會在災難中叫苦,
在這樣的時代,
你縱然平安度過清晨,
夜裡便會飲痛苦之酒。”
漁翁脫下衣服,潛到水裡,摸索努力了一番,終於把網從海底弄出來。開啟一看,這回裡面是個膽形的黃銅瓶。瓶口用錫封住,錫上印著蘇里曼…本…達伍德①的印章。
望著膽瓶,漁翁喜笑顏開地自語道:“這個瓶兒拿到市上,準可以賣十個金幣呢。”
他抱起膽瓶搖了一搖,膽瓶很沉,裡面似乎裝滿了東西。他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個瓶裡到底裝的是什麼?憑安拉的名義起誓,我要開啟看個清楚,然後再拿到市上去賣。”他怞出身上的小刀,慢慢剝去瓶口的錫,然後把瓶倒過來,握著瓶頸搖了幾搖,以便把裡面的東西倒出來。可卻什麼東西都沒有,漁翁感到非常奇怪。
等了一會,瓶中冒出一股青煙,飄飄蕩蕩地升到空中,繼而瀰漫在大地上,逐漸又收縮成一團,這股青煙最後凝聚成一個魔鬼。他披頭散髮,身高如山,站在漁翁面前:堡壘似的頭顱,鐵叉似的手臂,桅杆似的雙退,山洞似的大嘴,石頭似的牙齒,喇叭似的鼻孔,燈籠似的眼睛,奇形怪狀,既兇惡又醜陋。
漁翁被這個魔鬼的怪樣子嚇得全身發抖,磕著牙齒,口乾舌燥,哆哆嗦嗦,呆呆地不知怎麼辦了。一會兒,他聽見魔鬼說道:“安拉是唯一的主宰,蘇里曼是他的信徒。安拉的使者呀!我再也不敢違揹你的旨令了。饒恕我吧。”
“你這個叛徒!你說蘇里曼是安拉的信徒。”漁翁道:“蘇里曼已經過世一千八百年了,現在已是蘇里曼身後的末世紀了。你這奇形的魔鬼怎麼會鑽在瓶裡呢?告訴我吧。”
“安拉是唯一的主宰!漁翁,我給你報個喜吧。”
“你要給我報什麼喜?”
“什麼喜?我要馬上狠狠地殺死你呀。”
“我把你從海里打撈到陸地上,從膽瓶中釋放出來,救了你一命,你為什麼要殺我?難道我救你犯了什麼罪過嗎?”
“告訴我吧,你希望選擇什麼死法?希望我用什麼方法處死你?”
“我到底犯了什麼罪,你要這樣對待我呢?”
“漁翁,你聽一聽我的故事,就會明白了。”
“說吧,告訴我吧,難道我的靈魂沉到腳底下去了?”
“漁翁,你要知道,我本是邪惡異端的天神,無惡不作,曾與大聖蘇里曼…本…達伍德作對,違揹他的教化,因而觸怒了他。他派宰相白魯海亞把我捉了去。當時大聖蘇里曼勸我皈依他的教化,可是我不肯,於是他吩咐拿這個膽瓶來,把我禁錮起來,用錫封了口,蓋上印,然後命令神們把我投進海里,不得出頭。
我在海中沉悶地度日。第一個世紀的時候,我私下想道:‘誰要是在這一百年裡解救我,我會報答他,用我的能力使他終身榮華富貴。’可是一百年過去了,沒有人來救我;第二個世紀,我說道:‘誰要是在這個世紀解救了我,我會用我的能力,替他開發地下的寶藏。’可仍然沒有人來救我;第三個世紀,我想:‘誰要是在這個世紀解救我,我會報答他,滿足他的三個願望。’如此,整整過了四百年,始終沒有人來救我。這時候我非常生氣,發誓道:‘誰要是在這個時候來解救我,我要殺死他,不過我可以讓他選擇死法。’而你卻正是在這個時候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