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他的欺騙,像傻瓜般被他耍得團團轉,以為自己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卻未想也是他復仇中的一顆棋子而已。
恨矇蔽了理智,在後悔莫及時那一刀已經揮了出去,強自收回內力的結果是傷了自己,卻也沒能避免傷害到他,那一刀結結實實地砍在了他的身上,也割裂了自己的心。
恨他的絕情,卻掩蓋不了愛著他的事實。
破空砰然出鞘,藍追像要宣洩心中的燥悶般低吼一聲,揮刀在林中亂舞。刀刀生風,劍氣如虹。待柳絮落盡,冥然天際已經佈滿流霞,他微微呼著氣,徒然跪倒在地。
得天獨厚的藍十三第一次落下了淚水,只是那個他費盡心機去愛的人,永遠也看不見。
***
自從靈隱教亮了底牌後,江湖上便再無一日安寧。正邪兩派廝殺抵鬥,兩邊每日都有無數死傷。無奈這些出來挑釁的多是靈隱教的徒眾,沒有一個進過神木林。
方雲軒為了安心養傷,沒再踏出過神木林半步。林外不時聚集了一些各派的弟子,耐不住性子的衝林口破口大罵,林內安靜的多,對其充耳不聞。
這日夜空漆黑一團,神木林外又聚集了二十多個人,叫罵一陣後隨即生火烤起捉來的兔子,只見神木林中,緩緩走出一個人影,火紅的身影,面如雕玉。
一眾人馬上如見獵物般大喜,紛紛丟下手中酒肉拔出武器。他們已經在林外守了半月有餘,裡面連只老鼠都沒爬出來過,耐心早就被磨光了,如今見走出個大活人,無不喜出望外。活捉了他套出林中陣法,剿滅魔教指日可待!
“三更半夜在人家門口狂歡,不覺得失禮嗎?”紅衣公子微微一笑,說得雲淡風清。
在場之人多半是各派上不了檯面的小弟子,未參與過方家堡一戰,自然不會知道這長得邪美的男子正是靈隱教的護法之一。
大夥見他一派斯文又弱不禁風的模樣,無不摩拳擦掌。
“哈哈哈哈,我道是什麼人物。難道靈隱教那幾個兇殘的長老被殺了後,只剩你這種書生了?”
戲言一出,眾人的笑聲卻都卡在了喉嚨裡,驚駭地瞪大了眼。
說話之人僅愣了愣,驚覺喉間一陣刺痛,剛想抬手去摸,卻聽見啪的一聲,血便從喉處噴灑出來。
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便無聲無息地到了下去。滾落在地的頭顱,仍驚恐的大睜著眼睛。
一股陰寒之氣,從每個人的背後升起。齊齊向那紅衣男子望去,只見他唇邊笑意滿滿地掃視眾人,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銀笛發出寒光。
“你……你就是那個宮曲臣?”人群中有人低吼。
武林中人一談起西域魔笛,有幾個人不聞風喪膽?
話音方落,火紅的身影便騰空而起,霎時林中便是一陣刀光劍影。聲聲慘叫起落,不消半刻鐘的工夫,二十多道人影便一一倒下。
宮曲臣把銀笛又別回腰間,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沒有多看那些屍體一眼,又轉身消失在黑暗裡。
一踏入房中便發現方雲軒又在發呆,最近他總是不知想什麼想到出神。看著他恍惚的樣子,不覺的嘆息,自己不管怎樣努力,都不能佔據他心裡最重要的位置。
方雲軒聽到那聲嘆息便立刻回過神來,見到宮曲臣不知何時站在自己床前,一臉憂愁。“還沒休息?”
宮曲臣搖搖頭,坐在他身邊,“狗叫得我睡不著,出去打狗了。”
方雲軒聞言失笑,“你這種衝動的性子,只怕早晚要吃虧的。”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即問道:“怎麼了?”
“逍遙……你心裡,是不是有點後悔了?”宮曲臣輕聲的試探。
“後悔什麼?”
“後悔……與他為敵。”
方雲軒一愣,略垂下眼,“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因為我感覺到你變了。”宮曲臣別過了臉不去看他,“從前的你,腦海裡永遠只有報仇這一個念頭,可是現在,已經被他取代了。”
“不……”
“你不用急著否認,我比你還了解你自己。”他打斷他,聲音帶絲苦澀,“你最近總是容易出神,連別人接近都感覺不到。我知道,你在想他。”
“曲臣,我……”他想狡辯,卻發現找不到藉口。
宮曲臣忽然露出一抹自嘲的笑,“莫非是師父這派受了詛咒,我們似乎,都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呢。”
方雲軒的臉上閃過內疚的神色,張開了口,卻什麼都說不上來,最後深嘆一聲,只能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