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聽著只是點了點頭,莫得多言語,其實她知得,楚戈不是怕騰不出手來,而是他壓根就不想動那些地兒。
早先他從趙嬸兒手裡把田地都要著過來,心裡就打算著給楚安留一份兒了,要不他不會一開口就說‘楚安還小’,這不就是明擺著了麼。
楚戈坐著邊兒,心裡也嘀咕著,秀娘不是一早就知得了,那些個地兒是要留給楚安的麼,咋還問著這茬,難不成,她心裡有啥子想法麼?
本著原先,他應著陳老爹的要求,回著下陽村置辦了田屋,可背地裡他還把倆弟妹帶著來一起過活,那茬接著秀娘回村,人兒還鬧騰了一陣子咧。
像這樣一個漏風滴雨的破堂屋,還要擠著四口人兒,是有些的委屈人家,可著這地兒,那是楚安以後的活路,他這個做哥哥的,不能不替他擔著。
他尋思著會兒的,剛著動動嘴皮,就聽著秀娘說話了,“那在楚安娶媳婦兒之前,咱們就先用著吧,把上山那些個金銀花都栽著咱地裡來。”
楚戈聽著一愣,先著說叨,“栽花兒?原著你不是要賣地兒啊?”
秀娘瞅著他笑笑的,“就咱家那幾畝地兒我還嫌少咧,哪捨得賣啊,再著這下陽村能使的好地兒越來越少了,好著你先前多辦著些了,要不現著,我還真沒法兒尋地去。”
楚戈想著秀娘把那籃子藥草買了個高價,輕輕鬆鬆就進著四兩了,這要種二寶兒賣錢也是不錯的,“可那二寶兒是擱山裡頭養活的,咱又不會種,這要是擱著地裡來能成麼?”
秀娘笑著,“這哪不成麼,你還記得前倆天,我有問過你,咱家院裡的土樣兒,比起菜地裡的如何?”
楚戈說叨著,“咱家院裡的地兒只能爬個葡萄啥的,那田裡的可是黑黝黝的肥土,可著莫(沒)法比。”
秀娘笑著說叨,“是啊,那金銀花擱咱家院裡都能長起來,更別說擱到這黑黝黝的肥地裡了。”
楚戈聽了,想起院中籬笆邊兒上那株矮樹藤,早先從上山栽著下來不也蔫不拉幾的,可著秀娘見天的搗鼓著,不也“噌噌”的往外憋花麼。
他瞅著秀娘,“那要不,咱就試試。”
秀娘笑著露出倆酒窩,“嗯。”
倆人坐在車上笑叨著,走了一半過兒路,眼瞅著快進村了,楚戈忽的手上一緊,拉住了牛車。
秀娘在著邊上,她正想問叨楚戈幹啥停的車,可瞧著他一直盯著前頭,她也順著過了一眼兒,只見著村頭有個老婆子,她正拖著一捆兒枯樹枝,費著勁兒的往村裡走著。
她過身兒提過竹籃子,腳尖點地就下著車了,她對著楚戈說叨著,“你幫著給張老太搭把手吧,這路不遠兒的,我自個兒走回去。”
楚戈瞅著秀娘,咧嘴笑應了聲兒,甩著牛繩上著前去了,他就知得秀娘也是個軟和心腸的人兒。
秀娘站著半道兒上,等著楚戈駕著老牛過去,說叨著把老婆子扶上座,再幫著把枯樹枝放著車板上,完著他還回頭朝秀娘擺了擺手,比劃了好幾下才走的。
瞧著他比劃的,估摸著是說要幫著把張老太送回家,秀娘瞅著笑笑的,把竹籃子挎著胳膊上,走著路邊的小道,那莫得尖石塊子,踩著不膈腳。
要說的這張老太,那可是個叫人兒豎大姆哥的女人,她在下陽村住著大半輩子了,年輕那會就守了寡,只得了個女兒,可先著又嫁了娃娃親,隨著夫家去了外鄉,只有逢年過節才過著村來。
都說著寡婦門前是非多,可她硬是一人兒挺著了這麼多年,硬是莫改嫁,啥風雨都經歷過,啥難走的河也都淌過了,愣是活的好好的。
她年輕那會兒眼界遠兒,手腳利索的做了好些活兒,給人當過老媽子,給大宅子裡下過廚,蓄著錢兒了就買地,完著再租給別人兒,自個兒年老了倒閒著下來了,比那些個有兒有女的都強,村裡人兒沒有不誇的。
可著誇歸誇,大夥終究是各家門前各自掃,各管各,也就楚戈一直幫襯的,畢竟張老太原先收留過楚戈,這事兒她還是早先聽著十老刀的婆姨嘮叨起的。
這茬秀娘到了土坡子上,那分著了幾條近道兒,往東就回著自個兒家裡,往西就去著竹林子那塊兒,往北下去就過著田埂子那了。
她尋思著還是先往西邊去,那通著金銀花的地界,反正早上她有給楚安和小香兒留著下飯菜了,到時他們倆給擱著鍋裡熱一熱就成了,要吃稀粥還是乾飯,缸裡有的是米。
早先她和楚戈趕鎮子,每每到了中午過不來,楚安和小香兒就自個兒下著飯,就著醬菜墊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