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已經擺好了酒菜,酒是陳年佳釀,菜是山珍海味,還有幾位朝中重臣作陪,四寶瞧得有點饞,不過也知道場合,十分老實地低頭不敢再看。
酒過三巡,眾人推杯換盞寒暄一時,漸漸把話頭引到正題上了,魏信先開了口:“廠公統率東廠和司禮監,對內中情形最為清楚,我上回跟父皇提的事兒,不知廠公意下如何?”
陸縝沾了沾唇就放下酒盞,含笑道:“不知殿下說的是哪一件?”
魏信見他裝模作樣,也只好配合:“就是在宮中設立內書堂之事,此事若是成了,於朝廷內外也是大有好處的。”
陸縝悠哉打著太極:“殿下說的在理,只是臣人微言輕,恐怕幫不上什麼忙。”
他說一句頂的上外朝元輔十句,他若是還人微言輕,只怕世上再沒有說話頂用的人了。
魏信眼看著被他噎了一回,就聽他繼續道:“臣知道聖上是好意,只是這事兒牽扯內宦,臣自知掌管內宦,更應該在此事上避嫌,說的太多恐皇上不喜。”
四寶在他身後聽著聽著,也漸漸聽出些門道來了,元德帝寵信宦官眾所周知,不過這也不能全怪他,當年文官極盛,就連廢帝立帝都說一不二,所以元德帝扶持了宦官來打壓文臣,這些年文官氣焰已經完全被東廠壓制,但元德帝大概是留下了心理陰影,對內宦的寵信有增無減。
三皇子提出設立的內書堂,其實不算什麼大事兒,就是要請大儒進宮,在宮裡設一處專供太監們讀書認字的學堂,這個提議無異十分合元德帝的心意,只是牽涉到內宦,所以得請陸縝過來,問問他的意思。
可惜到了宴會結束陸縝也沒給準話,魏信打太極打不過他,只得忍著鬱悶讓人送行,陸縝忽的從容轉身:“殿下這份心意,臣心領了,這事兒臣會在皇上面前提一提,至於成不成,臣也不敢擔保。”
魏信本來已經不抱希望了,聽他這般眼睛微微一亮,拱手道:“有勞廠公了。”
四寶扶著陸縝上了馬車,到了車上忍不住插嘴道:“奴才覺著這事兒瞧著頗有好處,督主您…”
陸縝不喜歡底下人隨意插嘴他的決定,這也是旁人都知道的,不過今天眼見心情不錯,一笑道:“世上沒有天下掉餡餅的好事。”
他見四寶皺眉苦思,難得多一句嘴解釋:“東廠和文官這些年本就頗多齟齬,成立內書堂勢必要得罪文官,他想把我推出去收文官攻訐,自己在皇上面前落好兒,我雖不擔心那些酸儒,但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好處都讓他一個人佔了,壞處全扔給旁人擔著。”
四寶恍然,咋舌道:“原來如此,三皇子可真精啊。”她說完又看了眼陸縝,習慣性拍馬:“當然您更精明,他跟您比是小巫見大巫了。”
陸縝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翹起的鼻子,見她怔怔地看著自己,臉上慢慢地紅了起來,這才收回手:“說好要獎你的,你想要什麼?”
他說完就見四寶眼睛一下子亮了,含笑意味深長地補了句:“想要什麼都可以說出來,你只管提便是。”
四寶拼命眨著大眼,陸縝見她這般高興,也不由得心情愉悅,有些期待地等她回答,就聽她激動道:“督主,咱們下午能去風荷園用飯嗎?”
陸縝:“…”
他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可以,不過你付錢。”
四寶一下子蔫了:“那算了,咱們還是去吃包子吧。”
陸縝斜睨她一眼,嘆:“你也只有這點出息了。”
四寶頻頻掀開車簾張望,確定這條是去風荷園的路,心情頓時舒暢起來,看來督主還是很守承諾的嗎。
馬車路上經過一家買糖葫蘆的小店面,陸縝就見四寶兩眼放光,直勾勾地盯著垛子上插著的幾串糖葫蘆,他就吩咐成安每樣買了一串過來遞給她:“吃吧。”
四寶老感動了,毫不猶豫地髮卡:“督主,您真是個好人。”
陸縝隨意從木櫃裡取出一本書翻閱起來,隨口道:“請你吃幾串糖葫蘆你便覺著是好人了?幸好你現在是在宮裡,要是在外面,豈不是三兩下就被人拐走?”
四寶舔著外面一層晶亮的糖漿:“哪兒能啊,這不是您給我買的嗎。”
陸縝才翻了幾頁,目光又忍不住落在正在吃糖葫蘆的四寶身上。
她也不直接嚼著吃,而是伸出粉粉嫩嫩的舌尖,先舔上一圈,然後擱在嘴裡慢慢地吸吮,腮幫子被撐的微微鼓起,香軟的舌頭忽出忽進,讓人抑制不住的浮想聯翩,想著她含的不是糖葫蘆…
四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