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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是……是我。”

我哽咽不能語。

他緩緩伸出一隻手,我趕緊握住。

“你的淚……是為我流的麼?”

我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是拼命點頭。

“哈……你終於肯為我流一次淚!”

他笑了。

然而這一笑之下,我的淚更洶湧,洶湧到擋住了眼前的一切。

……

“師弟!”

秦武猛撲了過來。

……

端木雲的眼睛闔上了,嘴角邊,猶自掛著一縷笑。

“端木雲!”

我的眼前真的什麼都看不見了,我的眼前只有奔流的眼淚。

“歸德將軍”,這是元重俊擬在詔書裡給端木雲追贈的官名,從三品。

“他家中可還有人?”

元重俊低低地問秦武,聲音有些沙啞。

“他自小父母雙亡,由師父一手帶大……”

“哦。”

元重俊眨了一下眼,應了一聲,若有若無的聲音。

張思成的頭顱被割下了,放在一個錦繡的盒子內,數天之內,將被傳遍大江南北,傳遍大齊帝國的各個重要關隘。但是,傳遍之後,這顆頭顱還會回來,回到他所屬的那個軀幹之上與那個死前喊著“生同衾,死同穴”的女人放在一具棺木裡被埋進土中。

軍中都說,若非冷翠竹,張思成會屍骨無存。

可是冷翠竹竟然毫無名分。

張思成妻妾數十,居然沒有給冷翠竹一個名分。

“陛下他是個有情的人,師姐也算有福……遂了合葬的心願。”

回來後秦武對我說。

“哦。”

我哼了一聲。

這兩天我一直精神恍惚,無論是元重俊還是秦武和我說話我都是這樣。

三天後,慶功大宴於行宮舉行。

元重俊要求我出席,我拒絕了。

“我不能去,我去了只會掃你的興!”我靜靜地坐著,不看他。

“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可……你是我的女人!”他倒是不急,耐著性子說。

“我是葉風,你的女人在長安的皇宮裡。”我仍舊不看他,兀自拿過梳子胡亂地梳髮。

“呵,你的記性可真‘好’!和張思成的女人對決的時候說過什麼來著……‘我也為我的男人’是誰說的?”

……

我說不出話來了。

“哈哈哈!我是你的男人,你是我的女人……今兒的宴會你必須得去!”

他笑了起來,開懷大笑。

“我以什麼身份去?被你信用的朔方軍偏將?後宮妃嬪?”我扭轉臉對著他。

“為報君恩而女扮男裝、投身軍旅的皇妃!”

他扳過我的臉,眼中浮出一絲快意的笑。

……

“我不是皇妃我不是……”

從瞬間的呆滯中恢復過來後,我站起來,一把推開他就往外面走。

“你往哪去?”元重俊拽住我。

“隨便哪裡……端木云為我而死,可你卻要我在他屍骨未寒時參加你的宴會……!”

說到“端木雲”三個字,我的眼淚一下子瀰漫上來,到嘴的話生生被憋回去了。

“你……好吧,端木云為你而死,我是親眼所見,我不會忘了他,追封的詔書已擬好,回到長安後就下詔。他的棺木先運到長安葬下,待你我……百年之後,遷棺陪葬於陵寢……”

“你……死後還不讓他安寧!”我怒且不解。

“他活著不就是為了保護你麼?為了你對抗朝廷,為了你挑戰君王,為了你而死……活著保護你,死了也可以保護你。他就是在地下,也不會生氣的吧。”

陪葬?保護?

元重俊什麼意思?難道是要我和他死後合葬!

“連那賊人都有情,死前尚念‘生同衾,死同穴’,你……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

我重重地坐下,閉上雙眼。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既然你心裡不痛快,可穿得素些,我也不會要你喝酒,只是一定要去,知道麼?一定要去,哪怕是片時也好。你不能讓我在突厥攝政王前丟了面子!”

面子?

這就是他要我去的原因。為了面子他就讓恍恍惚惚的我去參加異族王者在場的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