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笑。
慢慢地,我睜開了他,轉過身貼在他胸前,雙手輕輕環住他的脖子。
他低下了頭,唇印上了我的臉頰,鼻子,眼睛……唇。
我踮起腳,緊緊地勒住他。鎧甲發出輕微的“叮噹”聲。
……
我放開他時,軍營裡已經響起開飯的聲音。
“走。”他牽起我的手拉我向外走去。
“我就在這裡吃吧。”我不願出去,不想太招搖。
“陪我吃頓飯,不肯麼?”他微皺了眉說道,彷彿是一個被拒絕了的孩子。
這樣的神情,這樣的眼,我怎能拒絕?
秦武的營帳還是很簡樸,飯食也很簡單,但有酒,有牛肉,還有胡餅,這可是白麵灑芝麻的餅,不是那吃了一路的黑麵餅。看樣子在皇帝附近,物資上還是有保障的。
“好酒!哪裡來的?”我端起瓶子晃了晃,開啟塞子,濃郁的酒香立刻飄了出來。
“能從哪裡來?他賞賜的。”
似乎是解嘲,又似乎是苦笑。秦武從我手裡接過瓶子,拿過扁扁的兩個碗倒了起來。
我喝了很多,自四年前醉酒後第一次喝這麼多酒。
秦武不停地夾牛肉給我,堆了滿滿一碗。
“哪裡來的牛肉?”我想起這一帶的人很少吃牛肉,疑惑為何在軍營裡有這個。
“不是你喜歡吃的麼?”他這樣回答。
我知道,一定又是他用什麼法子弄到的。
胡餅還沒吃完的時候,有人來了。是宣旨的,要“葉風”即刻見駕。
人在門外等,我在屋子裡呆。
“陛下要葉小將軍速速見駕!”那個以前在宮裡從未見過的小太監在帳篷外不耐煩了。
“我……”我一步也挪不動,只是呆呆看著秦武。
“別怕,順其自然!”秦武捧起我的臉,我看到他的眼睛裡。
那雙眼,寧靜而又安詳,看不出任何的波瀾。然而,那平靜的表面下卻有暗流在湧動。
……
草草地捋了捋頭髮,拿溼手巾抹把臉後塗了點面脂,我一身甲冑地隨那個小太監出發了。
秦武的大營距元重俊的有好幾里路,然而這幾里路我卻希望能夠無限地延伸下去。
“將軍似有心事?難道是不願見駕?別人可都是巴不得呢。”
正在恍惚間,忽聽一旁那個黃衫太監尖著嗓子說道。
“呃?……在下非有此意,可能是連日行軍,有些疲倦。失禮了!”
我轉臉對那意色驕矜的小太監望去,同時抱了抱拳。
“瞧您長的,這樣得人意兒,宮裡出了名的美人葉昭儀也不過如此吧,這樣的本事,又被陛下召見,我看您從此可就要青雲直上了呢。”
這句話讓我有想笑的衝動,可我沒笑,心說幸虧小太監是沒見過“葉昭儀”的。
皇帝還是那麼有派頭,大營外劍戟羅列,守衛森嚴。
繳了劍,小太監彎腰向那座最大的帳篷大聲稟報。
“宣!”
我渾身一震,定了定神才分辨出這一聲“宣”應該是元重俊的貼身太監周良玉的聲音。
有人自裡面掀開簾子。
我低頭大步邁了進去。
“臣朔方軍偏將……葉風叩見皇帝陛下!”
我單腿跪地,眼睛對著地上那一方厚厚的波斯地毯。
我的聲音像風一樣,散在空氣裡,很快就消失了,可是,前方沒有聲音傳來。
心跳似乎停止了。
就在這一瞬間,我突然想起了四年前的那個冬日,我第一次踏上皇帝大殿的情形。同樣的衣裝,同樣的人,同樣的心情……忐忑不安,前路未卜!
“免禮!”
終於,元重俊的聲音響在了空氣中,可是這聲音……聽來卻有幾分不真實,彷彿是從遙遠的什麼地方飄來,又像是從睡夢中走來,有些沙啞,有些縹緲。
我站了起來,仍舊低著頭。
有腳步聲自身邊響起,忍不住略略瞥了一眼,是周良玉,他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
他把人支出去了。
我突然害怕起來,這種心情像是小時候做了令父母不滿的事情擔心被發現一樣。
腳步聲自前方響起,直直地響到我面前。
“嗯?”
我的下巴被抬起來了,幾年了,他的習慣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