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能得到帖子的人,自然多多少少都有些關係門路,即使不是權貴子弟,也是太學學生,就算不是太學學生,至少也得在京城小有些名氣,方才能混入這高階的詩會。
眼下石韋自稱沒有功名,又是一介白身,且大家都是第一次聽到石韋的名字,難免便會感到好奇。
這份好奇,卻正是石韋所想要的。
越是看似平凡之人,一旦展現過人之處,就越是容易一鳴驚人。
這般先抑後揚的自我營銷模式,石韋在南唐時可是屢試不爽的。
果不其然,趙德昭聽過石韋的身份時,神色間不禁閃過幾分強烈的好奇,便是欣然道:“我早說過樊樓會以文會友,不講什麼身份,遠志你若有什麼佳作,不妨上臺寫出,讓大家一同欣賞欣賞。”
“那草民就獻醜了。”
石韋也不扭捏,當即從容走上前臺,閉目凝神片刻,然後便筆走龍蛇,須臾間已寫下了一首詞作。
下人將石韋的詞作高高掛起,俊俏可人的樊樓頭牌女郎,用那鶯鶯燕燕般婉轉的嗓音,將這一首《相見歡》聲情並茂的念將出來: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
別有一般滋味在心頭。
一首詞罷,整個望仙閣一片沉寂。
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在場的才子佳人,無不瞪大眼睛,以一種萬般驚奇的目光看著那高懸的墨筆。
那般眼神,彷彿要將這首《相見歡》中每一個字都刻在心裡,生恐錯漏一字便會遺撼終身。
石韋面露著淡淡的微笑,坦然的面對著臺下幾十雙驚歎的眼睛。
遠處的潘紫蘇,儘管她早知石韋的詞才驚豔,已有過心理準備,但當她看到眼前這一首新作時,那種驚絕的心情仍是難以掩飾。
此時的她,竟是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她實在想不通,石韋究竟有著何等的天賦,為何每做出的一首詞,都是這般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傳世經典之作。
石韋的目光移過驚歎的曹琮,落在了那位小公子的身上。
那原本淡若無物的臉上,此刻也不禁閃爍著幾分驚奇。
很顯然,這位女扮男裝的“小公子”,萬萬也想不到,先前與她爭搶冰糖果子的那個看似俗氣的布衣男子,竟然會深藏如此驚豔的文才。
“絕妙之作,當真是絕妙之作呀。”
震驚的沉寂被最先回過神的趙德昭所打破,他第一個站起來,不吝言辭的大加贊溢。
轉眼,望仙閣中的眾才子佳人,群起為石韋的詞作喝起彩來,每一個人的目光中,都有一種刮目相看的神色。
“區區拙作,讓諸位見笑了。”
面對著眾人的讚美,石韋表現的很是謙遜,心中卻暗道:不好意思了李煜,我又抄了你一首詞,就當是用這首詞來贖你把我下獄的罪吧……
這一首《相見歡》,據說是曾經的歷史上,李煜被軟禁於汴京,思鄉心切之下的一首懷鄉之作,在石韋所來的那個時代,同樣也是一首耳熟能詳的傳世之作。
因是石韋先前與李煜有過交集,故而這時一碰上要作詞,他第一個便想到了這位詞人皇帝。
抄過之後,石韋又稍稍有些後悔,便想人家李煜雖然是亡國之君,名聲不太當彩,但好歹也留下幾首傳世之詞挽回些顏面。
眼下自己左抄右抄,若是把李煜的佳作都抄完了,到時候後人評價李煜時,不但會說他皇帝沒做好,連詞人也是三流水平,豈不更悲劇?
“石公子,你這首《相見歡》,當真是妙不可言,此等佳作,不知可否贈於德昭?”
趙德昭捧著那未乾的墨跡,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石韋忙是笑道:“拙作不值一提,二殿下若是喜歡,儘管拿去便是。”
“那就多謝了。“趙德昭甚喜,遂命僕從將那墨帖小心翼翼的收起,接著又問道:”不知遠志你是何方人氏,聽你口音,似乎是初來汴京不久。“
石韋亦不避諱,直言道:“草民原是唐國當塗縣人氏,因是仰慕大宋,故而不遠和千里移居汴京。“
“你是南唐人?“趙德昭稍有些吃驚。
其餘之人,一聽這詞才絕豔的年輕人,竟然是南唐人,也盡皆面露驚訝之色。
看他們那表情,石韋以為他們是在歧視自己這個弱國來歸之人。
不想那趙德昭只怔了一下,表情立時變得更加欣賞,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