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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阿二和二姐夫妻兩個,最初喜歡隨機觸發,倘若花會上的彩盤是生肖鳥獸,他出門看見猴就買猴,出門看見狗就買狗,如果看見地上有根繩子就買蛇。

如此買了多時,都不怎麼靈驗,便到夢中尋求徵兆跡象,也是鏡花水月一場空,聽說某村能請神降童指點迷津,今天恰好在破廟前開壇,於是帶了供品前去膜拜。

到地方一看,破廟四周已聚集了許多鄉民,施術者是個會巫法的鄉下老太婆,頭戴白帕,手持木劍畫符唸咒,作法請神,嘴裡邊唸唸有詞,舞弄了一番,便在燭臺上將符燒化成灰,放到一碗清水裡攪了幾攪,隨後領出一個童子,那童子塗唇畫腮,身上穿的棉襖大紅大綠,胖乎乎的憨態可掬。

老太婆把符水給那童子喝下,不一會兒的工夫,陰風颯然,烏雲四合,那童子神昏心迷,跟抽了羊角風似的,翻著白眼口吐白沫,突然兩眼射出精光,騰身高坐於臺上,神態凜然,絕不似孩童模樣。

阿二夫妻兩個與周圍的鄉民,都驚得呆若木雞,這時只聽那老太婆叫道:“神道來了,還不快跪!”

民間俗傳不能看神道,眾人急忙趴在地上,沒人敢抬頭觀看,就聽那童子嘴裡含混不清斷斷續續的響動,逐漸變成了一個蒼老的聲音:“汝等招吾前來,意欲何為?”

鄉民們不知這是何方神道,大多戰戰兢兢不敢對應,有少數膽大的趴在地上稟告:“弟子們願求小財,懇求尊神指點來日掛筒花會所開名目,若能得中,定當備下三牲厚禮,用以酬謝尊神。”

那神道聞言冷哼了一聲,說道:“願從汝等所請,但此乃天機,吾不宜明言,且看汝等之福,不中勿怨。”說罷抬腳將壇上裝米的大碗踢倒,畫下一字,隨即喀喇一聲響亮,童子撲倒在地,人事不省,神道竟已退壇去了。

眾人敬服,拜謝再三,也顧不上理會那童子死活,都爭相擠上前去看神道所留之字,卻是鳥跡蛇行,似字非字,大夥只能自行解悟,以一己之意牽強附會,各人都有個人的見解,等到開彩的時候,自然也是或中或不中。

阿二夫妻跟著神道指點,下注買了字花,空摺進去許多錢財,仍是一無所獲,倆人已是傾家蕩產,卻仍不死心,總尋思著黃河尚有澄清日,人生豈無翻身時?索性孤注一擲,向黑莊借了高利貸,準備落個大注翻本,可兩口子心裡也自清楚,這回再翻不了本,那就得去投河上吊了,萬萬不能再有差錯,眼瞅著綵棚裡的銀子堆積如山,偏偏是聞香不到口,不禁眼內動火心中起急,驀然間一個念頭轉上來,想到了一個極損陰德的古法,有道是“財迷人眼,利昏人心”,如今哪還管得了什麼禁忌,畢竟一世的指望,都在其中了。

說話的若是同年生並時長,知道其中的前因後果,定要上前攔住夫妻二人,讓他們兩口子絕了這個念頭,只因動了這個邪念,竟自己把那禍害招上門來。

原來凡人預測不到那掛筒花會所開名目,請神又問不明白,那就只有問鬼了,阿二在許多年前曾聽人說過一個問鬼的古法,相傳極為靈驗,只是過於殘酷,會敗壞陰德折損陽壽,從古以來無人敢用,如今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也沒那麼多顧忌可言了。

夫妻兩個商議定了,就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待孩子睡熟之後,胡亂吃了幾碗老酒壯膽,阿二點起一盞氣死風燈,讓二姐提了竹籃,便趁夜深人靜關閉了房門,直奔城郊天海寺。

這座寺廟早已被毀多時,斷牆殘垣間蒿草生得比人還高,以前這廟裡的僧人行善,專門收斂無主的屍骸,比如沒有家屬安葬的死囚,或是沿路倒斃身份不明的路倒屍,都有僧人搭回來掩埋在寺廟周圍,所以四周義冢累累,加之古樹蔽空,這一帶陰氣格外沉重,後來寺廟毀於火災,再也沒有僧人管理義冢掩埋屍骨了,可十里八鄉的民眾,還是習慣把沒有棺槨墳地的死人,往這片林子裡抬,他們卻不耐煩挖坑填土,多半是隨便找個地方一扔,任由死屍餵了野狗野鳥,因此那荒墳野地間常有鬼怪出沒,膽小的白天從這過都得被嚇個半死,何況是深更半夜?

阿二夫妻為了翻本,借了黑莊的銀子,即便是到陰曹地府,也只得硬著頭皮走上一趟了,倆人提著燈籠走到林子深處,四顧盡是荒煙衰草,蒼松偃柏枯蔓層層,其間雲籠霧罩,白晝裡也不見天日,真是好一個猛惡去處。

夫妻兩個依照古法,一邊走一邊用燈籠照視搜尋,嘴裡不斷向孤魂野鬼唸叨著:“此處空有薄酒紙錢,卻奈何無人領享,棄之殊為可惜……”

如此找尋了一陣,阿二見荒草間露出一具枯骨,大概死了許多年月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