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寶璐見他這副模樣,更像是在洞房花燭夜呆傻的新郎倌兒,不由得好笑:&ldo;想什麼呢?&rdo;薛讓笑笑,抱著她親了一下:&ldo;沒什麼。&rdo;只是想到,上輩子他登基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在這空空蕩蕩的坤和宮坐了整整一個晚上。他把這皇后寢宮,佈置成她喜歡的模樣,可陪著他的,卻只有她的牌位。分明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近些年,他回想的次數越來越少,今日卻是難得格外清晰的回憶起了一次。一夜好眠。次日甄寶璐去了甄寶璋那兒。甄寶璋仍舊打扮的精緻無雙,妝容濃豔,她曉得自己能待在這裡,不用為宣平帝殉葬,是因為甄寶璐。縱使她不願意求甄寶璐,可孰輕孰重她還是分得清的。她還年輕,她不想死。只是,這時候,甄寶璋看著甄寶璐穿著一身皇后宮裝踏入寢宮,便覺得刺眼。當初她跟在蕭澤身邊,之後又跟了宣平帝,她無時無刻不想當上皇后的,可偏偏,她做夢都想要的東西,都被這甄寶璐輕而易舉的得去了。目下那薛讓成了皇帝,後宮沒有其他妃子,獨寵這甄寶璐,這是何等的福氣。甄寶璋死死捏著雙手,明知自己這個時候不該得罪她,卻還是咽不下這口氣。二人說著話,甄寶璐的意思,便是尋個由頭將她送出宮,換個身份,依著她的家世容貌,還是可以好好家戶人家的。甄寶璐好不容易好心一回,甄寶璋卻覺著她是存心在她面前顯擺,不由得道:&ldo;你當真以為自己人人寵愛,過得很幸福嗎?你娘她‐‐&rdo;甄寶璋剛欲開口,便見那著一襲明黃色龍袍的高大男子走了進來,見他面若玄冰,她登時緘默不語。薛讓已經不是昔日的薛讓了。甄寶璋陡然生出一股恐懼。她並非那般糊塗之人,雖然想看著甄寶璐痛苦,可若是說出徐氏的事情,那她和她孃親也會被查出來的。甄寶璐對甄寶璋的話並不感興趣,可聽著她說起自己的孃親,倒是難得認真聽了,未料這個時候,薛讓進來了。之後薛讓領著她出去,執著她的手,語氣淡淡的問道:&ldo;怎麼到這裡來了?&rdo;甄寶璐如實說了:&ldo;……我才不是那等好心腸的人,只是這回難得心軟了,我這三堂姐,若是能出宮,好好嫁人過日子,我也算是做了一樁好事,就當做是給棠棠和長福積福好了。&rdo;薛讓跟著嗯了一聲,表情也有些嚴肅。甄寶璐還以為他不喜歡自己跟甄寶璋來往,捏了捏他的手掌,見他笑了,也跟著微微一笑。只是她想著適才甄寶璋未說完的話,總覺得有哪裡覺得不對勁。不過這不對勁,馬上就被這剛入宮的繁忙所沖淡了。而這一日,宮外忽然傳來了訊息。說是那甄寶璋被送出宮外後,暫時安置在一處莊子了,那日程氏特意去看女兒,未料好端端的,這宅子忽然著起了大火,程氏和甄寶璋被困在屋內,活生生給燒死了。甄寶璐這才想起,那日甄寶璋未說完的話,待晚上薛讓回來之後,她特意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在他面前隨口提了。薛讓本是敞開雙臂,瞧著妻子替他解衣帶的,聽著她這般說,哪裡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當下握住了她的手:&ldo;阿璐。&rdo;甄寶璐抬頭看他。薛讓望著她的眼睛,問道:&ldo;你可是懷疑我?&rdo;薛讓太瞭解她,甄寶璐頓了頓,沒有否認。她相信薛讓,曉得他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是為她好。可儘管如此,她也不喜歡那種自己被瞞在鼓裡的感覺。她並不希望只是他單方面的付出,他們是夫妻,一些事情,都是可以一同承擔的。她沒說話,薛讓也沒說話。原本她心裡還有些肯定的,覺得肯定是甄寶璋和程氏做了什麼,薛讓才下的手,而薛讓待她素來好,只要她問了,他肯定會說的。可這一次,他沒有說開。是她猜錯了嗎?甄寶璐小心翼翼抬起眼,打量著他的神色,一副並不開心的樣子。只這麼一眼,甄寶璐便自責了。她這是在做什麼?她抬起手,捏捏他的臉,聲音軟軟道:&ldo;大表哥。&rdo;薛讓的眉宇舒展了一些,望著她道:&ldo;阿璐,我知道你的脾氣,若真有什麼事情,我不會瞞著你。你如今也是當孃的人了,我不會還將你當成昔日那小女孩看待……&rdo;薛讓在她面前,從來都沒有說過謊,這時候,甄寶璐哪裡還會在說什麼,只抱著他道:&ldo;我知道的,今日之事,是我不對。&rdo;為了一個死了的程氏和甄寶璋,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