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索性連王府也不回了,因他是宗人府宗令,他便一直歇在府衙裡。
德妃為此找過童明鈺,這會兒童明鈺更是連這個婆婆的話也聽不進去了,更是出言頂撞德妃,稱:“媳婦知道,媳婦的肚子沒出息,所以才叫王爺夜夜留在那個小賤人處,如今小賤人肚子大了,本事也大了,不僅把王爺的魂兒都勾走了,也叫娘娘偏向她了!”
德妃好心好意勸她,誰料反被她說了一通,饒是德妃脾氣再好,這會兒也被氣著了。
次日,德妃便專門命人給歡兒送去了好一些名貴補品,這更是叫童明鈺氣得咬牙切齒,在屋子裡砸壞了好些東西。
如此過了一段日子,今日楚瓷過府拜訪,也是遭到了童明鈺的譏誚。
歡兒也是明白童明鈺這個人的,於是對楚瓷抱歉笑笑:“歡兒叫王妃為難了,真是對不住。”
“不關你的事,你只要好生養胎便好,想來宮中也是看重你的肚子的。”
歡兒聽了再次笑一笑,神色頗有些古怪,但沒多說什麼。
楚瓷告辭離去的時候在中堂門口碰見了童明鈺,童明鈺冷笑著給她送了個白眼,轉過身扭著腰肢離開了。
楚瓷不覺得尷尬,只是頗為無奈。
待到童明鈺和德妃的婆媳關係又好起來是在一個多月後,那時候已是深秋,天氣愈加寒冷,楚瓷出門都要披一件大氅了。
深秋的一個夜晚,大家夥兒沉睡著,宮裡突然傳來喪號:賢妃娘娘病逝了。
周群在銘樂堂外頭敲著門,急急通知著。
楚雅和楚瓷被驚醒過來,兩人披衣而起,屋子裡燈光大亮。
周群在抱廈裡跪地通傳:“宮裡的劉公公正在大堂裡候著,賢妃娘娘薨了。”
楚瓷面上的驚詫遠遠大於楚雅,她臉色一下變得蒼白如紙,手腳更是發寒。
楚雅以為她害怕,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沒事的,賢妃病逝,我們入宮奔喪便是,沒事,不要怕。”
楚瓷心裡倒不是害怕,她只是考慮到了楚嶸。
而壽王府裡,楚嶸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跌跌撞撞跑出門去。
趙婉在他身後喊著:“王爺,外頭冷,穿上鞋子外衣……如意,紅玉,快快跟去伺候著!”
如意慌張捧了帛靴跪在楚嶸腳下伺候他穿上,紅玉將官袍給他套上,手指打著哆嗦繫上腰帶。
抬頭,兩人卻見楚嶸失神般立在原地,眼裡無光,好似沉寂了的夜空,即將到來一場暴風雨。
“王,王爺……”紅玉試探著開口喚了一聲。
趙婉攏好衣衫奔出來,見幾人全停在門口不由一愣。
“都怎麼了,不是很急嗎?快走啊,入宮去。”
楚嶸神色隱在暗夜裡,趙婉看不清他的任何表情和神態,但她隱約覺得他的舉動是反常的。
她張了張嘴正欲再說點什麼,楚嶸突然一轉身往外去了。
“王爺!”趙婉跟上。
此時正是寅時,宮裡處處燃起燈光,猶是壽安宮裡,殿堂澄亮如晝。
夜風一陣陣颳著,也就那麼片刻功夫,壽安宮裡各處都掛起了白綢布和白燈籠,宮人們皆披縞素,跪地哭泣。
皇后領著嬪妃站在殿內,搖頭嘆息,目光悲痛。
宮人們跪在外殿輪番哭著,又有品階低於賢妃的妃子一批批進來跪地哭喪,等到諸位親王王妃過來,已是寅時末了。
太監過來領著三位王妃過去拜了兩拜。
太子妃和幾個嬤嬤在另一旁招待並勸慰幾個公主,其中有一位長相清秀卻異常瘦弱的公主哭得極其厲害,雙目紅腫如核桃,哭聲沙啞,好似喘不過氣來了一般,太子妃雙手搭在她肩上低聲安慰著。
童明鈺看過去一眼,便認出那位公主就是賢妃所生的四公主,她皺了皺眉頭,眸中帶一絲憐憫。
這時,太監來報說要不要請三位親王進來先祭奠一次。
皇后點頭允了,貴妃則牢牢盯住外頭,一見楚嶸當先走在前頭,她便眉目一斂,上前裝著迎他,暗地裡捏了把他的手掌心警告他不要多生事端。
楚嶸面無表情,連著那雙上挑的桃花眼都冰封了,眼裡唯有沉寂一般的深色冷光。
賢妃的遺體停在內殿的床榻上,他們不得入內,只隔著一道碧紗櫥下跪拜了兩拜。
四公主突然哭聲漸大,掙脫了太子妃的手就往碧紗櫥撲過去,一把跪在了楚嶸邊上,大聲哭喊“母妃”,悲慼聲繚繞整個宮殿,使聞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