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
可這四個字,由他道來,在她與他之間,卻又顯得如此恰當。
且又,一語雙關。
她握住那鈿盒,起身,往殿門走去,宮袖落下,掩了那盒在內。
身後宮人緊跟了上來,“陛下宣了寧太醫今夜入宮來,莫忘了……”
卷一 歡喜五(6)
英歡輕輕應了一聲,“上回漕寧府送來的清泉水,宮中可還有餘下未用的?”
宮人略有猶疑,“還得去翰林司問問才能知道。”
英歡出了殿外,腳下停住,抬眼看了看那遠夜,無月,但有稀星綴幕,時而閃爍,柔亮點點。
她往前走,又道:“那便去問問,若是還有,一會兒叫人煮沸送來。”
宮人道:“陛下是要……”
她輕輕一笑,“沏茶。”
……如此好茶,千里迢迢而來,怎能不沏?
她當自己已是極任性了,卻不料,那人竟比她還要任性。
難怪他要專從京中派將前往逐州去迎百姓,原來心中是懷了此意。
千里波折跌宕,輾轉兩國將帥之間,不過是為了成全他這一念私心。
……也太過霸道了些。
夜裡有風,雖是不大,卻也帶著涼意,捲了她的裙襬輕揚,掃亂了她垂在鬢邊的碎髮。
英歡指尖滑過那盒上突起的紋路,一下一下描繪著,不禁又笑了。
那人果真自負,竟不怕他這舉動會將她惹惱了?
明明是輕浮之舉,卻被他做得如此堂而皇之,似是天經地義。
這般看來,她若是想與他聯手,合力與南北中三國相抗,他定會同意。
只不過……
她眉頭輕蹙,那人此舉可是真心?還是如同她心中盤算他一般,想先博取她的信任,待三國既滅,再反目對付她?
相鬥十年,懷疑已成習慣,她實是難以一次便信。
如此一想,手裡的鈿盒忽地沉了許多,手指也僵了起來。
風越吹越冷,攪得她心緒亂飄,先前那淡淡的欣喜之情此刻全然散去,只留萬分思慮在心。
她垂睫,輕吐一口氣,不管何事,只要一同那人扯上關係,便叫她勞心勞神。
到底何時才能真的信他……
抑或,她與他之間不論如何,永無互信之日?
腳下石板道寬寬闊闊,料想鄴齊宮中也當如是。
她與他之間,萬里江山相隔滯阻,心之相距堪比天地之間。
……終究還是不可能的吧。
遠處景歡殿宮階前,一人挺挺而立,素衫於風中微揚,夜色中更為醒目。
英歡收回心神,腳下步子快了些,那邊有宮女瞧見了,過來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