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姐姐,你是誰?”我估摸著,她許是比我大了一點點,便這般喊她。她抿唇一笑:“小姐,奴婢名為青蕊,是黎管家昨兒特地撥來服侍小姐的。”她身後還站著許多手捧臉盆、盂盆及帕子之類物什的侍女,想來是服侍我洗漱的吧。“哦。”我點點頭,青蕊對身後幾人微一示意,那幾人便上前利落地服侍我起床、洗漱。“小姐,一會兒要見大人和二公子,您看穿這件如何?”青蕊拿來一件杏色衣裙,裙邊以幾朵白玉蘭點綴。我掃了一眼,搖頭:“不要這件。”“那這件如何?”青蕊又拿來了一件桃紅色襦裙,袖口鑲金邊。我又搖頭,目光轉向捧著衣裳的幾名侍女。“那……”青蕊剛想為我推薦另一個,卻被我打斷了。“就這個吧!”我抬手指向中間那個,“藕荷色的甚好。”“是。”青蕊立時上前接過,也不多問。更衣完畢後,我制止住了青蕊想在我頭上大做文章的打算,只是簡單梳了個辮子,得體就好。哎,做大家閨秀真是麻煩。約莫兩刻鐘後,我終於在以青蕊為首的一眾侍女陪同下,浩浩蕩蕩地出了落園,前往正廳,去見我的太傅爹和二哥。以前混跡於市井的時候,倒聽說了不少關於這位蘇太傅的事兒。這位太傅大人,年近五十,是翰墨書院的總管大人,負責教授宮中皇子,主要是太子。太傅大人可以說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尤其寫得一手好字,全靳國公認第一書法大師。但他於詩詞文賦上也頗有一番造詣,常常深夜有感、吟詩作對,娛己娛人。想到此,我不禁有些心虛。雖然僥倖識些字,懂些個道理,也可以像那些文人墨客一樣,閒來無事,裝模作樣,念幾句詩。一時半會兒還行,長此以往,那定然是瞞不住的。剛到門口,迎面又碰上了一行人,為首兩人穿得一身華貴,珠翠滿頭,可不正是我那大娘和長姐麼!“沉酒見過大娘、姐姐。”不喜歸不喜,禮數還是要有的。“起吧。”大娘淡淡瞥了我一眼,明顯能感覺到她眼裡的輕視。“四妹太客氣了,不必多禮。”蘇嫣然虛扶了我一把,上下打量了我好一陣子,“四妹妹今兒穿的可真好看,只是,太過素氣了,不太合妹妹的氣質。”我斜眼瞥她,不溫不火回道:“姐姐謬讚了,小妹不敢當。”“嫣兒。”大夫人突然開口喊她,蘇嫣然立時會意,故作親暱地上前挽著我,道:“爹和清寒還在正廳等著呢,咱們快些進去吧。”我應了一聲,隨著她們走了進去。一進門,不光我愣住了,就連見多識廣的大娘和蘇嫣然,也都臉現詫色。尤其蘇嫣然,臉上泛起了一抹可疑的紅暈。正廳內除了太傅大人、蘇二公子之外,淮王殿下也在,身後立著幾名他的下屬,其中惟獨不見江扶衣。我抬頭看向主座上正襟危坐的那人,近十三年未見的爹。已過不惑之年的他,鬢髮早已見斑白,背脊卻依舊挺直。如同他的字跡一般,錚錚傲骨,風采絕非他人可及。身材微有些發福,面上滿是和氣。淮王殿下今兒穿了一身玄色便服,頭髮高高束起,雖不復昨日那般霸氣,卻多了些英氣俊朗。昨兒沒仔細看,今兒一近看,還真的與姐姐極配,才子佳人,自古便是一段佳話。蘇清寒坐在淮王右首,我這位二哥,也生的一副好相貌。眉目間與大娘頗像。只不過,不似三哥那般純粹清澈,多了些清冷,果然,人如其名。蘇太傅見到我們幾個這時才出現,有些不悅,瞪了大娘和蘇嫣然一眼,“還不快見過淮王殿下。”大夫人和蘇嫣然齊齊向淮王行禮,雙方又是一番客套,我卻注意到,蘇嫣然的耳根子都紅透了。蘇太傅目光瞥到我身上之時,卻是一怔,轉瞬湧上了些許傷感。“小酒?”“爹,是小酒……”我曾設想過無數次父女重逢的場景,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竟然會像現在這樣,還當著未來姐夫的面。滿腔感傷之情,頓時被此情此景沖淡了不少。“咳咳,小酒你先坐吧。”我轉頭一看,大娘和蘇嫣然果然都已落座了,正對著淮王。我立馬低著頭,坐到了蘇嫣然右手邊的空位上。“早就聽聞岳父大人有個四小姐,失蹤多年,最近才找了回來,想必這位便是了吧?”聞言,我猛然抬頭,正好對上淮王似笑非笑的眼神。“回淮王殿下,正是我。”我不卑不亢地說道,心下卻納悶,這個淮王殿下剛打完勝仗,回京城不好好歇著,來太傅府幹嘛?難道,淮王是為了姐姐來的?想到此,我不禁滿眼狐疑地在淮王和蘇嫣然兩人身上轉了一圈。不太對啊,看大娘和蘇嫣然剛剛的表現,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她們事先定然也不知道。那他們是臨時起意不成?“有意思,沒想到本王臨時起意,到岳父大人府上一坐,竟還能遇到這般人兒。”淮王看著我一會看看這邊,一會望望那邊,突然朗聲笑了起來。還真是臨時起意!我又猜對了。爹、大娘和二哥也在一旁陪著笑,而坐我左手邊的蘇嫣然,卻低著頭,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