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是極重感情的人,對她好的,她會百倍回報。但是,我不求她的任何回報,只希望她能快快樂樂地生活。待她及笄過後,我會親自為她選個好夫婿,讓我的徒兒,風風光光地嫁出去。但是,不知怎麼回事,我竟然很不想看到這一天。我教小魚琴棋書畫,小魚總是一點就通,寫詩作文也頗有小成。小魚每次看我在研習兵法之時,總是一臉興致勃勃。我告訴她,這不是她能學習的,小姑娘家家的,作甚子打打殺殺的。戰場這種地方,還是男人們更適合待。小魚表面上聽進去了,不再提學兵法,但我知道,她只是埋在了心底。小魚最喜歡聽我彈琴,每次我在桃花樹下撫琴之時,她都會遠遠站在一旁聽。我雖是背對著她,但能感覺到她的氣息,就在那裡。晚兒總說我看不穿,但我自認心如明鏡,無需解釋。難道,還真像晚兒說的那樣,我對自己的徒兒,動了真情?別開玩笑了。那段日子,我常常外出,也是這期間結識了蕭連禎蕭公子。他長我一歲,我便喚他大哥,他也像晚兒那樣,喚我阿扶。但是,他知曉我的身世,也知曉我有一個徒兒。我們常常談天論地,天南海北地聊,那時,我還不知他是全靳國人人敬畏的二皇子,只是互引為知己。蕭大哥是個至情至善之人,胸懷家國百姓,除了一點,他有些粗枝大意。直到九胡之亂爆發,他主動請纓帶兵作戰,也是那時,我才知道,與我徹夜清談的蕭大哥,竟是靳國的二皇子,那時,他還未封淮王。蕭大哥走後,我便不再頻頻離島了,這時,晚兒的病突然惡化了。我遍訪名醫,大夫們無一例外,均說藥石無救,讓我儘早準備後事。這群庸醫!晚兒的病是從孃胎裡帶來的,常心悸、頭暈噁心,總是吃不下飯。正當我束手無策之時,有個朋友提及瞭解憂山莊的“素手醫仙”溫瀾。據說,她能醫死人救白骨。那麼這些孃胎裡帶來的小病,她自然是不在話下。我這麼想著,便帶著晚兒與小魚,千里迢迢到了解憂山莊,可誰知,溫姑娘在為晚兒把過脈之後,竟也說了同樣的話。我氣急,撂下了一句狠話。什麼“素手醫仙”、“醫死人救白骨”?也不過爾爾罷了。連我的晚兒都醫不好,怎可稱為神醫?但溫姑娘卻沒有動怒,只是靜靜地望著我,那目光彷彿穿透了我的靈魂,我立時有些無地自容起來。溫姑娘只留下了一句話,便轉身飄飄然離去。她說,萬物自有定數,不要試圖以命抗命。順應天命,盡力而為,無愧於心,無愧於地,如此即可。整了這麼一出,最後無功而返,我心裡大為沮喪。但不知是天意還是什麼原因,過了幾個月,晚兒的病竟真的漸漸轉好了。沒過多久,蕭大哥也打了勝仗回來了,陛下封他為淮王,蕭大哥有了自己的封地,也忙碌了起來。那段日子,我倆只能書信來往。寒來暑往,又是幾載光陰,小魚也長成大姑娘了,原先只堪堪到我腰間,現在卻已經到我肩膀了。下棋是小魚的最愛,幾年來,她的棋藝進步飛快,但終究是閱歷不夠,還是輸給了我。我去琅嬛閣找幾本古籍,回來卻發現小魚私自喝了地窖中的桃花釀。扶晚島上,地窖乃是禁地之一。闖禁地,偷飲酒,以及那最令我難以容忍的一條。她對我扯謊。從我將她帶到扶晚島上那日起,小魚從未對我扯過謊,那是第一次。我下了狠心,將她逐出扶晚島,卻沒有說她不再是我的徒兒。在那日,我曾對著江氏雙親的牌子,立過誓。此生此世,都會盡我所能,永遠守護她,不讓任何人欺負她。看似平靜的生活,但我隱隱有個預感,扶晚島將有一場大亂。何不悔本是我的屬下,同墨玄和白涯一樣,平常從未在眾人跟前露過臉,因此他突然失蹤了,島上除了我之外,沒人意識到。我在這個時候將小魚趕出島,也是為了保護她。果不其然,那夥不速之客的到來,打破了小島的安寧,那時我卻心內暗自慶幸,將她逐出島,果然是正確的。但我沒想到,在戰鬥進行得正激烈之時,她竟然回來了,奮不顧身地擋在我面前,連自己毀容了都不在乎……這個傻姑娘,連自己的臉都不愛惜,若真落了疤,以後沒有夫婿願意要,看你怎麼辦……如果真的沒人願意要,不如,你就跟著為師吧。為師不會嫌棄你,畢竟,你可是我一點一點帶大的呢。晚兒也死了,死於那些賊子骯髒的劍下,這筆賬我記住了,早晚有一天會討回來。偌大的扶晚島,最後生還的也不過寥寥四人而已,我命墨玄帶著小魚去找大夫,卻沒曾想到,一個疏忽,他把小魚弄丟了。他把我的小魚弄丟了……晚兒已經去了,小魚也丟了,為何老天要對我如此殘忍?!我已經一無所有了,一出生便沒有生父生母,養父母因我而喪命,就連晚兒也因我而死。一手建立的扶晚島,也被凰月教這群賊子燒了……這些我都可以不在意,但為何,老天竟連我唯一的徒兒,也要從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