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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得家中的小孩子自己做。

寶茹以前都是買了現成的裁剪好的紙張和竹籤,只當是‘組裝’一下便得了,今年打算正經做一次。這當然不是她長了一歲更加勤快了,只是今年有人幫忙罷了。

前兩天她與鄭卓一起做功課時,一向不言語的鄭卓卻提了中秋節扎燈籠的事。中秋節扎燈籠雖然不是湖州獨有,但泉州一帶似乎是沒得的,可是那日他卻說了。可見他對寶茹是很照顧的。

他就說了他來幫她,這樣的好意寶茹怎麼會拒絕,當然是答應了。約定是明日一起扎燈籠,今日總得把東西預備出來吧。

第二日鄭卓在遊廊的大石桌上見到的就是滿滿堆堆的各色事物,彩紙、白紙、漿糊、棉繩、鐵絲、小刀、竹子等等。

“我們先做什麼?”

寶茹興沖沖地問鄭卓,她是頭回正經扎燈籠呢!

鄭卓看寶茹有些笨拙地拿著小刀擺弄,只怕她不小心划著了。

“把刀子給我罷。”

“是先要用刀子麼?”

寶茹略好奇,不過還是很快把刀子遞給了鄭卓。鄭卓鬆了口氣,至於是不是先要用刀子,他只能說可以先用刀子。

他不知怎麼和寶茹說要如何做,這比真讓他扎一個燈籠來還要更難,他索性不多說話,只拿了刀子竹子與寶茹看。

“在我邊上看罷。”

這句話說得沉默又穩重,倒是有幾分大人的樣子了。寶茹忍不住看了看他的神色,專心又認真,這樣可靠的樣子,偏偏還有幾分稚氣,寶茹忽然就覺得心裡柔軟起來。

鄭卓不知寶茹心中所想,只用拇指抹著小刀,也不見他使什麼勁兒,‘唰唰’幾下,那竹子便被剖成好些細細的竹籤。

‘哇’,寶茹在心裡叫了一聲。她知道鄭卓會用些刻刀什麼的,但是是第一次親眼見呢!利落乾脆,很有氣勢,倒不像是平常男孩子玩玩刀子能有的水準了。

這當然不是玩出來的手藝,十歲以後鄭卓一直靠著這門功夫補貼父親的藥錢,他不覺得這有什麼用,賺來的錢不過是杯水車薪,父親到底還是病逝了。

鄭卓最後給寶茹紮了一個兔子的,這是常見的燈籠樣式,也算是應景——月宮玉兔嘛。但是寶茹幾乎是敬畏地看著這隻燈籠,說真的,在她只管‘組裝’的時候她也沒扎這樣好的燈籠。用寶茹的眼光來看這比外頭一般手藝人的還強呢!

現在寶茹心中只是暗想,鄭卓哪裡需要被託付給人照顧。照寶茹想的,鄭卓的本事在錢莊銀鋪裡當個夥計是不消說的,如今又有別的手藝。所謂‘荒年餓不死手藝人’,他又那樣穩重誠懇,這樣的人哪裡不能立起來。

後頭寶茹又在鄭卓的指點下紮了一個荷花的,大概是鄭卓實在是行家,反正寶茹覺得自己從沒扎過這般好的,她也捨不得用,只打算明日拿到學裡給周媺玉樓炫耀一番便收起來。

日子趕著日子,前頭只說準備過節,倏忽一下就到了中秋。白日裡寶茹吃了中秋宴,晚上又與姚太太祭月,擺果品,掛燈籠,燒香蠟。

只是可惜外頭家家戶戶都去‘走月亮’了,所謂‘中秋共把斗香燒,姐妹鄰家舉手邀。聯袂同遊明月巷,踏歌還度彩雲橋’,江南地方盛行,一般是一家女眷結伴在月下游玩,或與友人親戚互相走訪,或拜佛庵,或舉行文藝活動,有時徹夜才歸。

寶茹家卻沒得這樣的活動,只因姚太太身體弱,‘走月亮’這樣的事從來不算她一個。那就只剩寶茹這樣一個女孩子了,姚員外和姚太太怎放心她一個人出去,就是託付給街坊鄰居,到底心裡憂慮。

反正寶茹這幾年是從不知‘走月亮’是個什麼章程,只依稀想著和‘走百病’有些彷彿罷——‘走百病’也是女眷的活動,只是男性家人也可以跟著,寶茹和姚員外倒是去過幾回。

沒得‘走月亮’,晚上賞月就是姚家最正經的消遣了。院子裡擺了八仙桌,上頭擺滿鮮花、大石榴、月餅、西瓜、蘋果、紅棗、李子、葡萄這些應時應景的事物。

其中中間的一個‘團圓餅’最顯眼,無他,實在太大了。月餅的樣子,可是卻有臉盆大小,這是這些年才流行的,在拜月之後由家中主婦分月餅,按著家裡的人口,非得分得十分均勻不可。

一般人家買‘團圓餅’,是按著人口來的。這時候聚族而居,一家人十幾口、幾十口是常事,大家按著人口買來的‘團圓餅’自然不會小。可是姚家,就是算上鄭卓也才四口人,選的已經是最小的了,姚太太拿了刀子一橫一豎就分完了,寶茹看分到自己跟前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