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握著彤弓的人,雖是韓逸,也是飛揚。
陰風驟起,是跟在仙宮大殿上那般的陰寒,冷得簌簌發抖。逸雲帶上傳來陣陣大力,數息間便段段碎去,腥臭撲鼻。遠隔十數丈外,鳳林的笑容陰冷,猙獰。
蓬然火起,圈紫魄閃著金光將圍起來,將陰寒推在數尺之外。被火光暖,緩過些許勁來,卻見大風正將抱在懷中,大聲地喚著。喚什麼,卻怎也聽不真切,滿眼都是遠處那個身影。名子站在他身後,祭出粒明珠來擋住四面撲擊的兵刃,幾乎是同時,從韓逸手中也飛出兩件物事來,帶著些尖厲的鳴叫撲向鳳林,漫金光若流火般聚於那處,將鳳林燒個乾乾淨淨。
金光實在太過明亮,努力地想睜眼看清韓逸,可他的身影卻越來越模糊。隱約中,他回身抱那子,便如同大風般地抱著。,是小雨受傷吧?小雨替他擋鳳林的人早就設好的伏擊……不錯,大風得對,鳳林怎麼可能相信韓逸……鳳林要韓逸殺,卻也早想好要在他動手之後殺他……現在看來,韓逸不會有事,但願,但願小雨無恙吧……
閉上眼睛,再不想看,也再不想話。隱隱約約地,似乎翻地覆,可那再與無關。
飛揚,沒想到們起看到的東西,是真的。
飛揚,死在手裡,很好。
無咎的果然不錯,強極則辱,情深不壽。強要改變地命運,卻難逃其辱。太過愛,於是不壽。
原來,當初和飛揚在海鵠靖裡看到的,還真是們的姻緣,只不過,是們姻緣化為灰燼的時候。
往事如夢如煙。
記得第次遇到無咎時他的模樣,他是如何饒有興致地笑著看,那個溫和的笑容從此便鐫在心上,再不曾有分毫淺淡;
記得那回師父逼進琅琊窟修行,被頭醜惡蠢笨的三足妖蜛給直逼到血池邊,隨著那道從而降的霹靂,無咎腳把那三頭妖蜛踢入血池,同時將摟入懷中,於是第次發現,原來世上真有種懷抱竟能如此安全,如此溫暖,如此地讓沉醉,不想出來;
記得第次去無咎的洞府;
記得第次跟無咎去人間界;
記得第次擠進無咎的被中;
記得那第次的談婚論嫁,雲白姐姐開玩笑,問要不要將來嫁給無咎,傻傻地不知道如何回答,卻見無咎笑著將抱起來,望著的眼睛道,“夢兒,只要願意,無咎就等。”
然後他真的等到長大的那。
記得是如何在人間界裡醒來,如何在人間界裡將的第次給飛揚,從此努力地要忘無咎好好地愛那個凡間的夫君。
記得飛揚是如何喚醒無咎,記得無咎是如何向娘娘求親,記得……
記得無咎是如何地離去。
他,夢兒,們要生生世世永不分離。可他卻從此離開,再不曾回來。
是的,相信韓逸,相信他愛,相信他殺,卻是為救。
可是,韓逸真的是無咎嗎?
愛的,究竟是無咎,還是情竇初開時那種拼盡全力去愛個人的感覺?再或者,世上其實並沒有愛,只有世間萬物對愛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的執著。執著於愛,執著於被愛,執著於愛與被愛的那個人。
夢醒時,往事如煙般,終於被風吹得無影無蹤。
很好,飛揚,死在的箭下真的很好。
從此,所有的所有,都不用再記得。
心底下有什麼東西如被那箭貫穿的心般,碎去,徹徹底底地,碎得再沒有什麼念想。
終於再不去用被大風送入體內的那些仙靈之氣護住心脈識海,神思頓時迷濛起來,地再無半分顏色。
,下世,蒼啊,下世讓變成枝狗尾巴草吧,長在水邊,風來便搖搖,無風之時便呆呆立著,任它世間花謝花飛,任它世間悲歡離合,任它世間落紅有意流水無情,只要自己個人,從此在地間靜靜地生滅輪迴,再不要任何瓜葛,任何情愫。
不要愛上任何人,也不要再被任何人愛。
如果,如果有來世……無咎,讓們從此放手,兩兩相忘。
第六十四章 涅磐生死等空花
恍若隔世。
從最深的夢中醒來,如在最深最黑的海底沉睡千年後才終於浮出水面。
睜眼,再閉眼,再睜眼,貪婪地直視著窗外那輪旭日,彷彿能看到金烏在日輪中飛舞。陽光如此燦爛,窗外鳥語花香,而曾以為從此再也回不來……就算不是回到人間。
坐起來,冰絲的錦緞滑落,胸前片潔白。
記得曾被素矰射中心口,為何此刻胸前沒有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