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安娜掏出手機,撥打911。過了差不多兩分鐘才有話務員回應。
“911。什麼緊急事故?”
黛安娜嘴裡描述著所發生的事情,心裡卻明白這無濟於事。此時那人早已不知去向。
“我會派警官到現場。請問你的姓名、住址和電話?”
黛安娜一一告訴了她。無濟於事,她想。她朝後瞥了一眼破碎的車窗,不禁打了個寒噤。她非常想給正在上班的理查德打電話,告訴他剛發生的一切,但她知道他正進行著一項緊迫的工程。如果給他打電話,告訴他,他會擔心她的安危,並迫不及待地跑到她身邊來——她不想讓他耽誤工作。她要等到他回家以後再對他說。
突然一個讓她心驚肉跳的想法襲上心頭。那人是故意等著她的呢,還僅僅是個巧合?她回想起審判開始時和理查德的一次對話:我想你還是不要出庭作證,黛安娜。可能有危險。
別擔心,親愛的。阿爾鐵裡會被定罪的。他們會把他永遠地關在大牢裡。
但他有朋友,況且——
理查德,如果不出庭,我良心不安。
剛才的事情一定是個巧合,黛安娜斷定。阿爾鐵裡不至於瘋狂到對我下毒手,特別是當前,在他受審的過程中。
黛安娜下了高速,向西行駛直至抵達她位於東七十五大街的公寓大樓。在開進地下車庫之前,她朝後視鏡裡審視了一番。一切正常。
她的寓所開闊敞亮,是位於底層的複式結構,起居室非常寬大,窗戶從天花板直落地板,室內安裝著一個巨大的大理石壁爐。陳設著配有花團錦簇軟墊的沙發和安樂椅,書架是嵌進牆壁的,還有一面大電視螢幕。牆壁上流光溢彩,掛滿繪畫作品。有蔡爾德·哈薩姆的、朱勒·帕斯金的、托馬斯·伯奇的、喬治·希契科克的,而在一個區域則全部是黛安娜自己的畫作。
樓上有主臥及其浴室,另一間客房,以及一個光線充足的畫室,那是黛安娜作畫的地方。牆上掛著她好幾幅作品。房間中央的畫架上有一幅未完成的肖像。
黛安娜一到家便跑進畫室。搬走畫架上未完成的肖像畫,放上一張空白的畫布。她開始勾勒試圖殺她的那個人的面孔,但手顫抖得厲害,她不得不停下來。
厄爾·格林伯格探長在駕車前往黛安娜·史蒂文斯的寓所時,抱怨道:“這是我職業中最讓我頭痛的部分。”
羅伯特·普瑞吉澤說:“我們告訴他們,總比讓他們自己從晚間新聞節目裡聽到來得好。”他看著格林伯格。“你去對她說?”
厄爾·格林伯格不情願地點點頭。他不禁想起一個故事,說的是一名探長如何去通知亞當斯太太,一名巡警的妻子,她丈夫被害的事。
她很敏感,上司警告探長。你在告訴她這個噩耗時必須小心謹慎。
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探長敲敲亞當斯家的門,亞當斯的妻子開了門,探長問,你是亞當斯的遺孀嗎?
黛安娜被門鈴聲嚇了一跳。她走到對講機前。“哪位?”
“厄爾·格林伯格探長。我想跟你談談,史蒂文斯太太。”
一定是有關劫車的事,黛安娜想。警察來得真快。
她按下電鈕,格林伯格進入門廊,朝她的房門走來。
“你好。”
“史蒂文斯太太?”
“是的。謝謝你們來得這麼快。我已經動筆勾畫那人的相貌,但我”她深深地吸了口氣。“他面孔黝黑,深陷的眼睛是褐色的,炯炯有神,面頰上有顆小痣。他的槍上裝著消音器,還有——”
格林伯格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很抱歉。我不明白你——”
“劫車犯。我打了911,而且——”她看到了探長臉上的表情。“不是關於劫車的事,是吧?”
“不是,太太,不是。”格林伯格停頓片刻。“我可以進來嗎?”
“請進。”
格林伯格走進寓所。
她看著他,皺起眉頭。“什麼事?是不是有什麼壞訊息?”
要說的話似乎不肯出來。“是的,很抱歉。恐——恐怕有壞訊息。是關於你先生的。”
“出了什麼事?”她的聲音顫抖起來。
“他遭遇了一場事故。”
黛安娜感到一陣突然的戰慄。“什麼樣的事故?”
格林伯格深深吸口氣。“他昨天夜裡遇害了,史蒂文斯太太。今天早晨我們在東河的一座橋下發現了他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