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這麼多,唯獨沒想過,這人是真的不想活了。
“你晚上睡覺看好他,我不確定他會不會犯癔症或者又自殺。這人現在就是個不定時的炸彈你別再拿人家當小白兔以為養在家裡好玩。”徐冉說了半天沒聽到回答也不惱,只嚴肅地交代了句。
易天嗯了聲掛了電話。
穆然續 05
晚上睡覺時易天也不敢再大意,想了各種辦法又都覺得不可行,最後乾脆跟穆然睡在一起伸出右手把人緊緊捁在懷裡。他們兩個從來沒有這麼親密過,只是這種時候易天壓根沒心情考慮這些,而穆然,根本連反應都沒有。
大概是在凌晨3、4點的時候。穆然在易天懷裡動了動。易天睡得並不沉,所以他立刻就醒了,先是下意識地收緊手,確定人還在後易天才睜眼看他。
穆然看著遠處,嘴巴微動很小聲地叨唸著什麼,身體向前像是想起來的樣子。易天湊過去聽他的聲音,無奈聲音實在太小他什麼都聽不到。易天有些懷疑人是不是要去上廁所,就猶猶豫豫地鬆了手。沒有了束縛,穆然幾乎是立刻就起身下床,但是他的目的地卻不是衛生間,他開啟門往外走,易天趕緊掀開被子下床跟了過去。
在穆然要下樓梯的時候易天緊張地一把抓住了他,皺眉沉聲道:“回去睡覺。”穆然卻像是聽不到他說話的樣子,眼神看著前方嘴裡繼續叨唸還使勁想要掙開他往前走。易天察覺他的決絕,想了想幹脆不再阻攔,鬆了點力氣拉著他小心地下了樓。
下樓後穆然進了廚房,易天擔心他會碰刀拽著他往後退。穆然的力氣卻突然增大,一用力甩開他的手快步走到冰箱前開啟了門。易天一愣,乾脆站在旁邊看他動作。
冰箱裡食材很多,是今天過來做飯的阿姨買來的。穆然拿了幾個雞蛋然後轉身在櫥櫃裡找了個小鍋,他把鍋洗了洗接了些水把雞蛋小心地放進去開火煮起來。易天皺緊了眉頭,心裡突突地跳。
穆然站在火爐前靜靜地看著水溫升高冒起熱氣。
他不再木木地沒有表情,嘴角微微彎起,臉上的笑溫柔和煦。
等雞蛋煮熟冷卻以後,穆然在餐桌上坐下,低下頭默不作聲地剝著蛋殼。白嫩圓潤的蛋白露了出來,他在手裡拿著的地方留了一小圈蛋殼,然後笑著往旁邊遞。
旁邊沒人。
他就這樣對著一個空無一人的虛空保持著遞雞蛋的動作,就像一個可笑的雕塑。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眼裡的光彩一點點黯淡下去,笑容也慢慢沒在嘴角,最後手指一鬆,雞蛋落在地上。
一直在旁邊注視他的易天什麼都沒說,只是走過去把他還伸在空中的手收進手心,牽著他往樓上的臥室走。穆然沒掙扎,只張了張嘴好像要說什麼,最後卻是什麼都沒說,只怔怔地注視著易天的背影乖乖地跟著他走。
重新回到房間,穆然幾乎是一沾到床就睡了過去,就像個電量用完的機器人,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倒是一邊的易天,一晚上都沒睡著。
第二天徐冉過來給穆然做心理治療,只是這回無論她再怎麼努力嘗試跟穆然溝通,穆然都不開口說話,始終保持著僵硬的坐姿,目光渙散地望著前方。徐冉沒想到情況會突然變得這麼嚴重,就在前幾天穆然都還能跟她斷斷續續地交流。
“昨天他還有沒有什麼異常?”徐冉知道穆然昨天又嘗試自殺,但是這不可能讓穆然的狀況一夜間惡化成這樣。易天看著從早上醒來後就比之前更加僵硬呆滯的人,沉聲道:“昨天晚上他大概出現幻覺了。”徐冉皺緊眉頭疑問地看向易天,易天把穆然的舉動說了一遍。
徐冉抿著嘴巴沉默下來。那天穆然在跟她說話時思維已經有些混亂了,她只大約搞清楚了前因後果,對其中的細節卻不是太瞭解。就連問到那個最關鍵的啞巴媽媽時,穆然都只會喃喃自語神情恍惚地重複“她是這個世界唯一對我好的人。”按照易天的描述,只能推測昨天的那個幻覺對穆然的心理造成了二次創傷,加重了他的病。
就這樣沉思了許久,最後徐冉還是下定決心對易天道,“我給他開利培酮和舒必利。”她其實是不建議用藥的,抗抑鬱症的藥再好都會有副作用和依賴性,但是現在如果不藥物干預,這個人就算是完了。
“不行。”易天看著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眼神空洞的人,繃著臉拒絕。徐冉昨天在電話裡就跟他說過這兩種藥,本意只是想告訴他如果心理治療沒效或效果不大就同時進行藥物治療。這些藥的副作用讓易天沒辦法接受,再說他到現在都不願意承認穆然其